祖太金宫里的夕照姑姑端着一碗汤药过来,见太金正仔仔细细照着院里的月季,剪下了旁边雏菊花中开得最美的一朵
“夕照,你说,这月季与雏菊哪个美?”
“回太金,月季长在禄康宫已有10年,是先帝留给太金最后的念想,小小雏菊来自外邦,自然是比不了的”
她又摘了一朵长得最高的扔进了土里
“当年子衿的母亲宠冠六宫时,太祖太后就对先帝说过,她是祸水,应当警醒着点”
“因那时太妃是外戚女子,又长得十分动人心魄,且饱读诗书,觉得太妃宠冠六宫会威胁到王后地位”
细细端详着两株花,回头看了一眼夕照姑姑手中端着的药汤,招招手让她放在一旁
“这个西域美人,是不是哀家多心了”
夕照姑姑肯定道,“其实太金心中早已有了定数”
“这西域美人会一口流利的中文,这才是哀家最疑心的地方,王帝虽是为了引出隆安君,但万一她与隆安君毫无干系?不是坏了一条人命?”
太金摘去那朵雏菊的花瓣
“太金是担心,这个女子是训练过故意送来的?”
维多尔带着这个女子来觐见时,这女子全程标标准准的国中礼仪,倒是维多尔很随意
“花无百日红,开得再高再美的花难免也凋零,期望有多高,失望必有多大,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在适合的时机放才对”
“依哀家看,这哪里是雏菊,这分明就是罂粟花”
不一会,摄政王府派了徐耳求见
“拿来了?”
“是,祖太金,这是当年凯莉-维多尔王妃在苏府首去世前赠与的项链,一直留在鹿环公府,盒子第二层有字,请祖太金退避左右姑姑们”
徐耳打开首饰盒,带着头套取出一串珍珠项链,上头的珍珠虽光亮如新,只是里头的银线已经变得乌黑
刚想伸手去拿,被制止了,“祖太金,这项链有毒”
祖太金吓得缩回了手,翻开第二层,有一张字条,上面用外文写着,“献给子衿小姐”
“这是何意?”
“虽说是送给苏府首,但却是一件精美的王妃首饰,还写明了送给左公,而且这东西上面有毒,此人居心叵测可见一斑”
“子衿向来对瑛国皇室很是尊敬,王妃才佩戴的项链,即使赠与她,她也不会戴”
徐耳翻开项链的扣子,有一片不起眼的银片上刻着“巴克庄园”的字样
他解释道,巴克庄园的乔治-维多尔王爵,也就是凯莉王妃、维尔-维多尔大人和络妃娘娘的生父,是瑛国皇室御用珠宝的设计大家,王爵死后庄园由维尔维多尔继承,只是两人继承时逐渐落寞,只有把凯莉王妃嫁给已经八十岁高龄的国王才可以挽救庄园,于是在出行时,与苏府首和左公不约而同地去到萨丁堡,维多尔大人在萨丁堡宫宴中听说了来自我朝的大商人就是左公,于是故意去结识,后来府首才买下了巴克庄园
凯莉当上王妃后,作为感谢,把珍珠项链经府首之手送给左公,只是后来府首不知为何,中了原来瑛国南边小城才有的疫症,全身红肿,鼻腔出血,没过几日就去世了
祖太金听到这,已全然明白,苏府首可能就是她们害死的,间接还想害死鹿环公,只是未曾想到苏府首死后,先帝也仙逝,她才不得不回国助力,逃过一劫
“过了这么久,这东西上是否还有毒?”
“臣检查过,毒已差不多散尽了,只是太金拿时,最好还是用石灰冲洗一下”
大夫人推着班苏来到的双玉潭边,知道自己腿有残疾,已经不再胜任户长史这个职位,始终上了年纪,要顾及的东西就更多
他哀叹自己年轻时争强好胜,对班詺也是颇为严厉,从来不让他感受到父亲的关怀,才令他如今成为一个孤独的人。与翊淮和鹿环公这些人为伴,但他整天忙于王城府上两地奔波,也丝毫不让自己喘息,只希望班詺不恨自己才是
近来又听说他与鹿环公的事情,满城风雨闹得沸沸扬扬,他倒从来不解释,也不避讳
大夫人抚着肩安慰着,“老爷对詺儿寄予厚望,所以也颇为严厉,如今怎到了这把年纪了却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我与他,哪还像父子?”
“这不存在对与错,当初若是不把二夫人抛出去,被问斩的可就是詺儿了,他那时还那么小,好在还有祖太金护着”
无可奈何,望月兴叹
潭边假山后面,班詺走过来,一步步踏在青石板路上,稳重又有力
“大人”
班苏一改半柱香前与大夫人交谈时,那种神情,那种慈父想起儿子的温柔
他冷漠地问道,“有事禀报?”
在班詺还未开口说是之前,他也盼望着班詺能对自己说句父子间会有的寒暄,哪怕不叫他“大人”,单叫一句“父亲”
大夫人做到如此卑微,先向他打招呼,“詺儿”
“班詺觉得,摄政王将维多尔派去北海关,实有不妥,若只是就在王城教习道好办,北海关乃我朝驻地,军事机要、内外防线大部分都在那里,不能让一个外人深入我军内部”
他听到班詺谈的还是政要,只等他说完,就道,“没几年你就要上任了,这些事情,朝班府既然能在朝中做决定,就意味着你大可一人说了算”
“那我与北定将军的使人谈一番,将维多尔半道截回就是”
一只黑鹰飞过凛湖,在观亭台边上停着,班詺走过去,拿走它脚上绑着的纸卷
“一时辰后,南门汀一聚”
班詺烧掉纸卷,杜滨去牵了马过来,两人一路走过人山人海的街市,却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美人图,衣着打扮倒是很像宫中的那位络妃,特别是头上的王冠,只是眉眼间的画法没有统一的样子
“许是没见过络妃,凭想象画的吧?但为何家家户户都要挂着呢?”杜滨疑惑不解
到了南门汀口,有人出来将马牵入马舍,抬头见店中也有美人图,便问店家
“小王爷有所不知,这王上喜欢贵妃娘娘喜欢到了极致,下令全城大小商铺靠想象画出娘娘的样子挂出来,工亲卫时不时会来街边探访一下,看哪副画的最像,送入宫中,王上高兴了就赏万两白银呐!”
班詺皱着眉头,竟有此事
看那老板画的美人图,全然不像络妃,杜滨低声对店家说,“店家,这画得不像”
“您见过娘娘?”店家摩拳擦掌,想等杜滨说说洛妃的长相
“杜滨!”
被班詺轻斥一声,闷着不敢再多说了
跟着店家走到楼上,白大人起身向他行礼,“小王爷来了”
“班詺向来知道大人门路四通八达,只是不知道能如此快速”
“王爷褒奖了”
白大人从手中拿过一张精装的藏书,上头全是外文,他解释道,“王爷请看,这是手下从瑛国淘回的瘟疫方子,这种瘟疫只有瑛国南方饲养牲畜的农村才会有感染,是鼠瘟,染上后人体全身红肿,口鼻流血,无法治愈,且是通过接触皮肤才会染病,没有空气水流传播这一说”
班詺听后很怀疑,他眉头紧皱,“远在北边的皇族或公爵世家可会感染到?”
“王族的饮食由王族自有的牧场供应着,很难有染上鼠瘟的问题,南方的牲畜大多用于贩卖,也不会流入到王族饮食中,染上鼠瘟的机率是少之又少”
“那维多尔......”
“是隆安君!对他引来的”
班詺思虑再三,“这一切有关王上安危和国家社稷,还请白大人不要说出去”
“小王爷都是为了王上和朝廷,下臣自然守口如瓶”
杜滨将这些听得真真切切,两人会面后,班詺命他拿着方子去了摄政王府,将一切告诉东苍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