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乘轿出王城,班詺在身后远远跟随着,早晨鹿环公便差人来口信,说待他出了王城要请到她府上坐坐
青棠直到在鹿环公府府的一条小路上才下马
班詺一瘸一跪跑上前去,“青棠......”
见是他,压制已久的想念一瞬间奔涌而来,转身一个熊抱抱住了他,抽泣起来
“淮王爷说你已死,又是毒发,又是遇刺,我以为此生再无缘与你相见了”
他安慰道,“但无论如何,我答应过娶你便一定要活着回来,只因我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
“王上已赐婚给你和饶小姐了”
“我会向王上请求收回成命!”
两人进鹿环公府向来不用通传,侍女说鹿环公这会儿估计在寝殿休息着
进殿,见殿内瓷瓶饰品碎落一地,被单散落在床边,不知道的以为鹿环公府昨日晚里进了贼
青棠朝里面喊着,“子衿!”
听见床边那堆被窝里有人呜咽一声,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班詺过去一把掀开被单,还在睡梦中的东苍琅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笼罩,眯着眼睛
鹿环公站起身随手扯了衣服穿上,打着哈欠,见殿内装饰凌乱不堪,随意解释一句,“昨日发了通无名火”
虽是这么说,但班詺和青棠都心知肚明,到底是他俩互相不搭理时间如此之长,一旦和好便不知所以
“王上赐你与饶顺雨婚嫁了?”
班詺回道,“不上朝消息倒快的很”
鹿环公嘲笑道,“在观翠楼时还不如就让你和她直接好上了,如今兜兜转转回去还是得娶”
青棠心乱如麻,“子衿,别开玩笑了”
在被窝里的东苍了翻了身,明显听到他叹息一声,“早晚得娶,躲不过的,如本相当年也没躲过,王家赐婚最要命,你要娶,青老爷会舍得让他女儿嫁给你班詺做妾?”
鹿环公见青棠轻皱着眉头,朝东苍琅说道,“天地造化世间万物皆有父母,唯独忘了你东苍琅?”,拿出一块黑玉递给班詺,“直接叫当朝户长史来我府怕是不方便,这是我此前赠与芒星的,今日凌晨时分有一个妇女带着这个来找我,只是我忙着一时没去见,两个时辰后她便走了”
“可是一个妇女?”
“不是吧?班詺!背着青棠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鹿环公逗趣道
“那妇人走时可留了纸条或是口信?”他心急如焚
“说是城南铜花客栈”
话音刚落,便对青棠道,“棠儿,你先回府,我余后再与你解释”
两人走后,鹿环公左右渡步着,她招手叫来侍女,让她去王城里找祖太金,问为何不阻止恒帝赐婚一事
徐耳派了侍卫偷偷向东苍琅汇报,“右相,江氏有了身孕”
“来说做什么,有什么都给她灌下去就是”
“可......府中刘医官把脉说已有四月余,小腹微微凸起了”
东苍琅翻身坐起来,抬头小心看一眼门外,“记得她平日爱吃螃蟹,吩咐厨房给她做,要多少给多少,还有什么杏子杏仁全给她送去,实在不知道吃什么,给她脚下抹些油也好,别再来烦本相了!”
“螃蟹都是孕妇忌食的,怕是.....”
他大吼,“听不懂就滚!”
侍卫听了吩咐退出大殿,鹿环公移步到床延坐下,“摄政王真是容易中彩”
他却说,“鹿环公却未曾中过”,东苍琅心知肚明,她时常吃药温补身子,就是服了太多避子汤药的结果
鹿环公只是微微上扬嘴角不回答,他话语间毫不避讳,“本相与左公何时有个头彩?”
“摄政王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前,总得给子衿点什么才对吧?”
......
南城市集人员十分混乱,但却是个藏匿的好地方,只是王族人来此会遭到诟病
翊坤身着夜行服,在夜色笼罩下与班詺会面,两人抬头便见那妇人站在二楼走廊边,似有似无观望着下面宾客
上楼,还未开口问,妇人指着一个隔间,他依旧如之前在营地里一样,用布帕包着眼部,妇人用木棍引他过去
在屋内烛光晃动时,班詺稍稍看见芒星的影子,坐在桌边,他皱紧了眉头,紧闭着眼睛
翊坤一点一点挪到凳子旁,他不知道芒星在何处,只好试着先与她说话
“芒星,让你受委屈了......”
“太子哥哥,我哥在外面吧?”她勉强开口道
“是”
“我哥腿伤可好些了,太医大多时候是为宫中妃嫔诊治,遇到男子,难免加大药量,但恰恰相反,男子气虚时要减小药量”
她说到这,面前的翊坤早已泣不成声,眼部遮着的布条也已浸湿
看向窗外,她伸手慢慢将翊坤的布条扯下
一睁眼,见芒星脸部的抓痕成疤,脖颈上的淤青还未散完,如此可爱烂漫的女孩,如今变成这样,他要如何偿还对她的亏欠
芒星也如他一样,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痛彻心扉,却还要抑制住
“芒星谢谢太子,在营地如此用心地照顾我,只是这样不洁之事,求太子切莫让我父亲母亲知道,芒星会一辈子不嫁的”,又对外讲,“哥,你进来吧”
班詺在外头,小心翼翼试探着进门,两人见她脸上手上如此多的伤痕,心如刀绞
“芒星,哥就算把全营的将是都杀了,也要为你报仇”
芒星见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着,但班詺是男子,不敢离她太近,二人深知现在不能问她关于恶人的事情,免她回忆时又加重一道伤害
“哥,你千万不要跟父亲母亲说起此事,我也不想回府,她们会怪我的”
“不会的,你只要养好伤,忘了烦恼,那你可愿住在穿庭府?由青棠的母亲照顾着?”
她摇摇头
又问道,“那鹿环公府?”
芒星抓住班詺的衣袖,“她会留我吗?她会不会嫌我脏”
这样的字眼放在芒星自己身上,确实是百般折磨
“她很喜欢你,你不脏”
生怕两个高大的男子在一旁让芒星心头有负担,也只好相约今日就此告别,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芒星怎么会被自己手下的侍卫欺辱,就如随意扔了一张纸屑那般,用草席裹着扔在粮仓里头
翊坤问道,“如今,怎么办?”
“也只能将她送去鹿环公府了”,班詺如今连走路都变得愈发沉重,“还能怎么办,朝班府亲族里就属芒星最机灵活泼,这种事情怎会落到我朝班府头上,谁又如此大胆!”
走入异常威严的北境中,抬头可见明月高挂于万物之上,现在看着却让人如此心冷,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