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要懂得,即使有太子殿下做盾牌,这朝堂之下也无几人肯听您的话”,班苏抬头看着贺太后,“老臣为国尽忠一辈子,若娘娘信的过老臣,该将大权交付于老臣手中......”
贺太后轻皱着眉头,手指在案桌上敲击着,打量着班苏那双瘸腿,“不可伤害青棠,上朝”,起身走开
朝堂之上,还未与大臣们说过几句,贺太后的宫女匆忙来报,“祖太金娘娘想见您一面”
她稍作疑惑后对大臣道,“各位可还有事禀报?若无事便退朝”
班苏抬头向贺后道,“祖太金娘娘有事耽搁不得,太后便去吧,这里有下臣”
鹿环公惊住,贺太后这一步走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便扭头质问他,“班苏,你要做什么?”鹿环公将手中的请奏牌朝班苏扔过去,“班苏!何时由得你做太后娘娘的主了?!”
班苏阴笑着,“左公这是在骂我?”
“又如何?你能拿我如何?”
贺太后招手让两人停下,“行了,成何体统?这里便由班苏处理着”
送走了贺太后,听禄康宫那方来的消息称陵郡侯受祖太金之令,前去接青棠入宫,班苏阴阴地道出一句,“封锁王城,不准任何人进出王城”
“是!”
鹿环公指着班苏骂道,“太金不过是要见青棠一面而已,摄政王不在,你个佐政大臣是要篡位吗?”
工亲卫进入将鹿环公反手压在地上,有人道,“朝堂之上,由不得你个小小女子公然侮辱宗长,压回府中听后发落!”
“你们敢!”
班铭想上前为鹿环公辩解两句,却被班苏一个眼神顶了回来
守城的公亲卫来报,“禀告宗长,朝班府二夫人青棠拿着祖太后玉玺求见”
班苏紧皱着眉头问道,“求见谁?”
“求见祖太金”
“不是说了,封城”
班铭反驳道,“宗长!我夫人与祖太金关系紧密,未能见到祖太金最后一面实属遗憾,请宗长......”
“户长史大人!”班苏打断道,“正值混乱时期,若放了一人进来,全城便都会跟着进来,出了乱子,你如何负责?”
青棠身着裤装站在王城城楼下,手中捧着祖太后玉玺,工亲卫出来与她交谈,“宗长刚刚下令封锁了王城,无诏不得进出,夫人请回吧”
她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过脸颊滴落下来,左脸还留着一道红肿的掌印,眼眶红得不成样子
颂嵘见状连忙道,“祖太金娘娘的玉玺在此,你们还不放行?”
“可......”
半句话未出,青棠的泪水如洪水般涌出,为了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连手袖都拽得变形
颂嵘定了定神,高举着玉玺,“祖太金口谕!传......朝班府二夫人青棠进宫,开城门!”
“小的只是侍卫,无令不得开门”,他说罢便转身离开
青棠问颂嵘道,“太金说了些什么?”
“说是让您进宫拿一本书,她交予了夕照姑姑”
“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青棠也要进去”
工亲卫大喊道,“青夫人!闯宫的罪名不好担啊!您请回吧!”
她提起长剑走向城门
工亲卫大喊着,“青夫人闯宫了!所有人戒备!”
“青夫人请立即退下!”守城将士端起弓弩瞄准青棠,“青夫人,若您敢踏进王城半步,弓弩是不长眼的!”
侍卫上殿前禀告道,“青夫人闯宫了!”
班苏看着班铭摇头叹息着,“闯宫者,无论是何人,无论是何身份,一律抓起来”
班铭面部狰狞地跑到他面前跪下哀求,“父亲,父亲,我求您,别抓青棠!”
城门大开,几十名工亲卫手持长剑将青棠团团围住,她顿时如同被围困的小羊一般进退两难,眼望着自己刚才未曾注意到的身后,已驻足了上千百姓
有人牵着孩子,有人拄着拐杖,脸上满是焦灼,他们一言不发,因为城墙上也有侍卫用弓弩指着他们,突然听到一人大喊着,“让青夫人入城......”,还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他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青棠朝工亲卫大吼道,“别伤害他们,我跟你们走!”
工亲卫拷走了青棠与颂嵘,她却未曾看到百姓都为她跪下了,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正在关闭的城门后
钟楼响起一声又一声沉重的终声
祖太金逝世了
......
鹿环公被人摘下官帽后关鹿环公府中,她坐在大树下蜷缩着四肢仔细听着外头的响动,府中的侍卫正被撤出,偶尔听到有百姓的呼声
她瞬间才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失去了庇护自己的祖太金和哥哥,也失去了暗中保护自己的东苍琅,墙倒众人推,却无法理解恒帝临死前为何要一再削弱自己身为左公的权利
“来人!”
她朝园外大喊着,下一秒又才想起来,此时府中的侍女应该也是被关起来了
只好自己站起身来慢步朝正殿中走去,一路上再也无人任她随意谩骂,也许这便是寂寥吧,她独自坐在正殿的圈椅上,手边只有一盏亮透了的茶水
杵着下巴放眼望向四周,端起茶盏暗暗骂出一句,“诶!他妈的......”
“嗯?骂谁呢?”一人的声音从身后穿出
茶盏掉在地上,她被吓得半死,转身一看竟真的是东苍琅,“老东西!你出来了?!”一把抱住东苍琅
“嘘!”东苍琅看向殿外,“小声说话”
她瞬间将脸垮下,“你们到底演的哪出戏?”
“我也纳闷,这场戏本就不在计划之中”,他拉着鹿环公的手走向殿后,“接到工亲卫禀报,值守在翊淮府中的大漠士兵在昨夜大批撤走,去向不明,所以今日太后在上朝之前紧急宣召班苏去说话”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出来的?”
东苍琅窃喜道,“你真以为他们关的住我?王城的路,我走得比王族的老祖宗还熟”,他伸手随意抓了一颗苹果塞进嘴中,“先帝知道你这仗势欺人的性格早晚要出事,才故意降你权利迎合朝中那些老东西,你倒好,公然叫板”
她朝东苍琅翻了一个白眼,“如今你说这些有何用?”
“我很快让人将女司府带出来,你们便到观翠楼好吃好喝地躲着,只是如今棘手的是青棠”,他紧皱着眉头,“她被打入牢中了,贺太后将大权交给班苏处理此事,看班苏那阵势,恐怕是难了”
鹿环公看着他将这些事情说的轻描淡写的,便诧异道,“论权利,你在班苏之上,若你出来了,他还如何搞这些名堂?”
“等,只能等着,有人会将我请到宣政殿的”,他扒开窗户看着外头的天色,“方才我一路躲在押送你的马车底下出城,快到饭点了,若送饭的见我不在定会上报,先走了”
转身要走,鹿环公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吻着他,他抹着嘴角笑道,“你......”
“回去吧”
从小门出去,趁人不注意时偷了一匹马绕小路到王城后山一处未修补缝隙的角落,扒着旁边的树往上爬,一跃跳入
一路半弯着身子在屋脊上狂奔,似有当年暗杀路氏太后的风姿,爬窗进入辅政殿内,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便听到门外传来翊坤的声音
“臣拜见申亲王侯”
“我有话要与东苍琅说,你们退下”
工亲卫互相对视一眼,将门锁打开,“王侯请”
东苍琅装作在殿内闲得发慌,对外头的动向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申亲王侯,我那老父亲查得怎么样了?”
翊坤焦急道,“东苍琅,祖太金薨逝了”
“知道,听到丧钟了”
“昨夜翊淮府上的侍卫连夜撤出,贺太后将大权交给班苏,青棠又因闯宫被下了牢狱”
他依旧平静地回道,“谁知道事情都赶在一天了,这几位近日出门没请老道看看天气么?”
翊坤急得似要将案桌捶烂,“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他嗤笑道,“担心这些做什么?我如今只担心你申亲王侯中的毒是否来自我家老爷子,我东苍琅是否还得在这宣政殿中呆着,其余的,不关心”
“这是我自己造的孽,写让贤书那日担怕班铭阻止我,只封了政渊做帝太子,也未顾及到你东苍琅,我如今在朝堂上说话还有些许份量,就当作是我求你,求你出去,别让他们再搅乱朝政了”
东苍琅见翊坤满脸悔意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这个时机还欠缺点火候,想着说点什么提示翊坤,自己才好正大光明地坐回摄政王封椅上
“我也侯爷,我东苍琅身上背着个弑君的罪名,我当如何自保都成问题,你让我主持大局?只怕你答应而有人不答应啊”
翊坤点点头,直起腰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