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海来的时候,回鹤已被呼罗珊攻克多日。大量村镇被烧毁,只有少数城池得到保全。但是人口也不复往日的十分之一,活活成了鬼城。
即便是人口最多的和州,经过呼罗珊的强制迁民,也只剩下一万左右。外城几乎完全空置,内城也只有少量呼罗珊官员居住。至于皇城,则成了李承绩的行宫,完全封存。
耶律阿海从乃蛮旧地绕道而来,经过仰吉八里、昌八剌等城,沿途尽是浩浩荡荡的移民队伍。每隔一段距离都挂了一串人头和吊起来等死的回鹤百姓。
据说这都是逃跑被抓的!
留在这里以作警示之用。
因从前耶律阿海来过回鹤,知道这里是何等的人丁兴旺。所以初看到荒废之象,还有些不适应。直到看多了,才慢慢接受事实。他知道,回鹤是真的没了!
就算蒙古保住回鹤,也无力回天了。
因为人都没有了,何来国祚之谈。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心惊呼罗珊的手段。竟然以这样规模庞大的迁民行动,来达到灭亡回鹤国祚的目的。
这么到了和州,却遗憾的得知李承绩带着呼罗珊主力去了哈密力。耶律阿海只歇息了一晚,便再次向东出发。等到了哈密力,又得知李承绩竟然率领军队进入了夏国境内。
这消息可让耶律阿海惊讶得合不拢嘴。
因为他如何都想不到,呼罗珊的胃口竟这般大。吞并回鹤不算,还想染指夏国。
旧岁蒙古可是让夏国损失惨重,所以此番呼罗珊攻打夏国,就如同狼跳进了养圈。那下场,可想而知了。
便连休息都顾不上,急着要进入夏国境内求见李承绩。
但哈密力的守将法拉第却以需要通禀为由,拦着不让他东去。这可急坏了耶律阿海,但法拉第也是个脾气固执的。无论耶律阿海如何解释威胁,法拉第都不为所动。
如此僵持着,耶律阿海只能留在哈密力等消息。
而在夏国的沙州城外,李承绩正领着八剌黑、阿依努尔等少数几人游历着沙州有名的千佛洞。
这就是后世的敦煌莫高窟,从十六国的前秦时期开始修建,历经北朝、隋、唐、五代、西夏等朝,造佛运动从未停止。如今有洞窟数百座、壁画数万平、泥塑两千多尊。
李承绩来这里自然不是来缅怀的!
因为他想知道找到自己穿越时的那尊佛像,从而看看是否有新的发现。
好在他记忆力不错,虽然已经过了五六年,但他还知道自己当初去的是哪座洞窟。没让八剌黑他们跟着,他独自进入洞内。
因没有后世清末时洋人的大肆劫掠,千佛洞内的壁画、佛像都还保存完好。但是李承绩在洞里并没有什么发现。佛像依旧神态祥和,没有半分异处。
只是手臂不知怎么断了,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
这让李承绩有些失望!
虽然现在回到后世心思已慢慢淡了,但心里还是有个念想在。如今这里普通寻常,让他也没有看下去的心思。
就回到城里,正要赶去瓜州的呼罗珊军营,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就见呼呼呼的风声刮了起来,西边慢慢出现一道黑色的屏障。
“妖风!妖风又来了!”,沙州刺史曹义节面色仓皇道。他是夏国降官,在呼罗珊攻克瓜州的消息传来,他就派人送上贡表,以显归顺之意。
这不是因为他骨头软,而是沙州确实无险可守。
旧岁蒙古人大举攻夏时,沙瓜二州的城墙都被蒙古人拆得七零八落。驻军也多被打散,现在还没满员。这让他根本就没有与呼罗珊大军硬碰硬的心思。
更何况近段时间不断有回鹤百姓逃难而来,使得沙州等地也得知了呼罗珊攻伐回鹤的消息。听闻其兵马所致之处,烧杀劫掠,手段与蒙古人不逞多让。
就更不敢有抵抗的心思。
便在瓜州沦陷的消息刚传来,就识趣的投降。到底瓜州是西平军司的驻地。眼下城池都没了,西平军司也只怕全军覆没了。
李承绩瞧着,知道是沙尘暴来了。
呼罗珊附近沙漠成片,所以遇上沙尘暴的次数也不少。平日里,官府就教百姓们如何防范沙尘暴。并派人在人多的路口和饭馆,讲解沙尘暴的成因。
所以碰见沙尘暴,呼罗珊人并不慌张。
而沙州所在就紧邻着世界上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卡拉玛干沙漠。在春日天干地燥,风力强劲之时,爆发沙尘暴是理所当然。
因而与曹义节的慌张相比,呼罗珊上下反应都非常淡然。
就见近卫们打水的打水,关门的关门,窗户也用木板封起来。官员们则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罩,遮住口鼻。坐骑也牵迁进室内,防止被风吹散。
沙州城的百姓本就因呼罗珊军队的到来而减少出门,所以黑沙暴来的时候,街市上的百姓不多。不用呼罗珊将士提醒,百姓们就赶紧躲进房里。
没多久,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沙沙沙
狂风夹杂着狂沙不断击打着门窗。
好在沙州百姓也知道风沙厉害,所以房子都是类似回鹤的阿以旺民居。窗户很低,房顶是与墙壁连在一起的土黄色沙石。里面混着草木灰和米浆,极具黏性。晒干后,便浑然一体。
虽没有混凝土那般牢不可摧,但也不差多少。
当下用来防风沙,还是够了的。
曹义节也得了一只口罩,木然的看着近卫将水泼洒在地上,有些不明所以。
很快,天色又慢慢亮了起来。却是风沙来得快去得快。
以往大家会开门出去的!
但见李承绩没说话,其它呼罗珊官员也不急,就只能陪着等。直到曹义节觉得一泡热尿憋得难受,近卫们才在李承绩的示意下打开木门。
外面到处都是沙子,一片狼藉。一些来不及收进室内的营帐被风吹走,不见所踪。爬满了围墙的葡萄藤蔓也断成数劫,叶子都被吹光,只有光秃秃的藤经。
曹义节正要出去,冂格里钦给他拿了碗水道:“喝一碗吧!不然嗓子会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