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李安疆把江黛横打抱起,江黛也就顺势窝在了李安疆怀中。
李安疆迅速避开府中家仆,一个飞身,轻盈腾空,转瞬即至檐牙高处。
“害怕啊,但是这不是有将军抱着呢么?”江黛正在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忘记了要表现得害怕一些,好体现出她不会轻功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淡然的表情被李安疆看到了,江黛也不好扯其他谎,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这些不着调的话来。
江黛说完之后心情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对一个不是很熟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续,但情势所迫,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话来搪塞。
“你……怎么总是……”江黛看到李安疆的脸明显的红了一片,估计武安将军驰骋沙场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架势吧。
怀中的姑娘穿着单薄的亵衣,身上披着的外衣还是二人出门时顺手拿的,随意一披,慵懒温柔的气息混杂着少女独有的淡淡甜香扑面而来。一头秀发,乌黑亮丽,柔顺飘然,在月光下流转着绸缎般华美的光泽,一张小脸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更显肤白若凝脂,貌美胜罗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提溜提溜地看着他,眼睛里头盛满了汪洋碧波,下一秒就要把李安疆溺在里头。
“将军不喜欢那我就不说。”这叫设身处地,以退为进,尽显懂事听话乖女孩的形象。也可以叫做何玉说的:“茶言茶语”。
“也没有……但……但以后还是别这么说话吧……”李安疆不太自然地别过脸不再看怀里的江黛。
也没有?也没有不喜欢?那就是说喜欢咯?没想到啊,李安疆也会闪烁其词,说话磕巴。
初秋的夜晚,风不算小,而且带着凉意直袭骨血。李安疆抱着江黛现在屋顶上风就更大了,江黛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外衣“怎么看我会不会轻功啊?开始吧?诶,不会是直接让我从这飞到那吧?”
“声音小点。”李安疆没有再拖延,足尖一点,立马离开原地,腾空而上,身形一移,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的房顶上。这样连续来回几次后,江黛都快放下了警惕心时,李安疆突然松手放开了江黛。
纵然江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下意识的想运用轻功飞檐走壁,踏瓦羽行。
极速降落,江黛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甚至觉得再过一息,自己就要跌落地面变成血肉模糊的一滩,如果她赌错了的话。
越来越近,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江黛感觉自己心里已经闪现过万种声音,千般故事,一切都太过迷幻。
江黛火烧尚书府,李安疆夜闯江黛屋,而现在江黛竟然还拿着自己的生命安全去赌李安疆会不会去接住她,或者来不来得及去接住她。
五尺,四尺,三尺,越来越近,江黛紧紧闭着双眼,小脸皱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你还真敢赌。”
江黛赌对了。
李安疆本来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口一脸冷淡地看着江黛自空中下落的,然而随着江黛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安疆垂下了双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丫头难不成真不怕摔成个残废?
李安疆眼瞧着江黛就要落地,下一秒许就是血肉横飞,面目全非了。他附身而下,以迅雷之势接住了江黛。
“我只是在赌将军舍不舍得看着我摔下去罢了。”江黛得了便宜还卖乖,朝李安疆眨巴着眼,努力地将李安疆的思绪拽偏。
“我是怕你摔到哪里,江饶对我不客气。”李安疆没有心思跟江黛说笑,一本正经地把江黛放了下来。
“将军现在相信我了吗?”
江黛也识趣,没有继续下去。立马换了副认真的模样,用澄澈的眼神看着李安疆。
“但凡是个正常人,在突然下落的时候都会挣扎,这是求生的本能,可你竟然一动不动?”
“那将军就是认为我一定是那个纵火犯了呗?不然为什么将军看到什么都认为是我有破绽呢?我看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江黛眼看着自己又露出了马脚,暗骂自己太过紧张,这个时候越紧张越容易被看出心虚,江黛只好转换方式。
既然李安疆对那些暧昧的话不感兴趣,那就只能从气势上压倒他了。
“将军今夜进入我的房间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事,如果传了出去你我清名都毁于一旦。更何况我又不是那纵火犯,将军一上来就用审问犯人的方式质问我,方才从高处突然抛下我,若是将军再慢些现在就大可以搬着我的尸体去刑部结案了吧。把罪归给死人是最好不过了的,反正死人又没法为自己申辩。”
李安疆楞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瞪着他的江黛,双眉斜挑,一双眼里的情绪当真是复杂,有委屈,有气愤,有后怕,还有浅浅的水雾在眼眸中萦绕,简简单单瞪着他却好像全身都在用力,像是一只猫弓起了身子时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一样,连鼻尖上那颗俏皮的痣都好像在瞪着他似的。
明明是在质问江黛,她看着李安疆却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一样,微微仰着头看他也像是在站在高处睥睨,气势硬生生给江黛造了出来。
情绪很到位,眼神很真实,演技很完美。若是何玉在场一定要给江黛鼓掌叫好,小金人不颁给江黛都是奥斯卡的损失。
李安疆从一开始的坚定到现在突然有些动摇,他看着江黛的眼睛觉得这件事可能真的不是江黛做的吧。
但是江黛的破绽太多了,留下的痕迹也太有指向性了,就算她骗过了他,刑部和三司使介入之后她在那些刑具的拷打之下还能有这样完美的表演吗?
李安疆突然不想陪江黛演下去了,到不是她演的不好没有看头,而是她留下的证据太致命了,现在再多的解释再多的借口都是掩饰,都略显拙劣,下次再做这样事的时候就得聪明点,不然还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演技。
“要不我在这给江小姐塔个戏台子吧,江小姐继续唱下去,我也好看看江小姐的演技到底有多好。”
李安疆含着笑看着江黛,丝毫没有给江黛面子,直接说出她在演戏的事实。
“什么戏台子……什么演技啊……”江黛还想嘴硬,但是对方这样毫不留情地拆穿让江黛很失面子,一瞬间的心虚还是有的,就在江黛调整好情绪继续反击的时候,李安疆开口了。
“我既然确定是你了,你也不必再装了。”李安疆带着江黛回到了房间,坐在了桌边。
”至于夜入闺房,我只是想重现你进入蓝府的路线让你慌张之下说出真相,有损小姐清名确实是我不对,如果往后有什么影响,我可以负责。”李安疆说到这偏头看了一眼江黛,房间里不比外头,外头还有些月光能将人的情绪眼神看个清清楚楚,房间里只能借着窗中透过的点点月光依稀辨认出个轮廓罢了。
李安疆看不到江黛的眼神,不知道江黛在想些什么,而江黛没有说话,李安疆也只好按着自己心中所想继续说着。
“刚才将小姐从空中抛下也没有故意吓小姐的意思,我确定一定能接到你不会让你受伤。”
“现在解释这个做什么,将军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既然确认是我又不报至官府大概是因为有事要跟我谈判吧。”
而要谈的是什么,江黛心里也大致有了些数。
“表达歉意确实是我想说的,没有假意,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虽然看不见,但江黛能感觉到李安疆那双认真坚韧闪烁着赤子般通透光芒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透过无尽黑暗,落在江黛的眼中,照亮了一隅之地,点燃了一盏明灯。
江黛无语一笑,这个人啊。
其实除了夜入闺房有些不妥罢了,但是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蜡烛后来她醒来也就熄灭了,他根本看不到什么。连带她出门时的那连外衣还是他提醒她带的。
而他其它行为根本就是审问犯人应该做的吧,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用什么特别凶狠的话或者残酷的手段,就连试她会不会轻功虽然中途有些吓人,但最后她也是毫发无伤不是吗?
虽然江黛演出了自己没有错都是李安疆不对的感觉,但是她知道其实是自己理亏的。
没想到,李安疆竟然这么认真的道歉,这反而让江黛有些惭愧。
江黛歪着头看着李安疆坐着的那个方向。这李安疆的心啊,真是一点都不像他外表那样看上去又冷又硬。
这家伙不会在战场上也是这样执着又赤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