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油爆胗丝做的不错,以前来还没有发现呢。”何玉边说着边夹了几筷子胗丝放到江黛的碗里。
“好了好了,你别夹了,我都吃了好多了,吃不下了。”
“多吃点啊,不然会饿着的。”
“又不是灾年也不是出门在外,怎么会饿着呢?别瞎操心了。”
“等会再要份蜜藕甜汤吧。”
“你还吃得下你就要嘛。”
“要来给你喝。”
“歇了吧,我可真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江黛放下了筷子,没有要继续吃的意思。
“那也行嘛,刚吃完要不坐一会儿再走?”何玉往常是个吃完就坐不住的人,说是什么吃完就坐会长赘肉。怎么今儿竟然要坐一会儿再走了。
“不用了,你不是说吃坐着会长赘肉吗?我们待会可以走着回府,正好溜溜食。”江黛怕何玉是因为担心她的伤才说要休息的,也不想让何玉太担心她,就主动提出了可以一道走回去。
“也好,我们走回去也好。”
江黛觉得今天的何玉有一点点奇怪,说话总是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爽快。但江黛也没细想,反正何玉她也不会瞒着她什么事。
自从上次遗珠阁的事发生之后,商街的人就少了很多。二人走在街上,何玉牵着江黛的手走的很慢,也不说话就是很慢地走着。
江黛也不催她,就放慢了脚步跟着何玉的节奏。今天天气不算很好,但也没有要下雨的意思。灰蒙蒙的天伴着没有风的空气,本来是压抑的天气江黛却因为有何玉在身边反而觉得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何玉看着江黛的侧脸,看着江黛含着笑意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翘着的嘴角,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睛里看着她时只有完全的信任和诚恳。
“你带伞了吗?”何玉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觉得今天应该不会下雨,而且等会不就回去了吗?”
“今天会下雨的,等会去买把伞吧,你的伤口不能淋雨。”
“等会不就到了吗,淋不到的。”
突然一阵阵风吹过,迎风而来一片银杏的叶子刚好吹落在何玉的肩头。
“这片叶子倒是好看,等我回去给你夹好做书签。”江黛拈起那片银杏叶,放在手心里给何玉看着。
“好啊,我一定好好收着。”
江黛把银杏叶给了身后跟着的海云,又挽起了何玉的手。
“对了我给你个东西。”何玉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对江黛说着。
“什么东西?”
“啊,好像丢在福满楼了我回去拿。”何玉摸了摸荷包,神色一变,有些焦急转身就要跑回去。
“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用了,你在这等会我吧。我很快,很快就回来。”
何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江黛和海云站在街边等着何玉回来。没想到,微风轻起,还真的有些要下雨的意味。
突然几个黑衣人从江黛所站着的那家店旁边的小巷口里窜出来,一下子捂住了江黛和海云的嘴巴,把二人拖进了巷子里。
一旁的店家,亲眼所见,也没有声张。看看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看到之后,把东西收了收关上了店门。
一切都在一瞬间,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在商街。街旁的银杏树孤零萧瑟,立在寒秋之中,不时如同蝴蝶蹁跹般飘落着几片叶子。
何玉不久便从福满楼出来了,慢慢往这边走来。看着那空荡的巷口,何玉面无表情地走去,一步一步走近,望着那巷口像是望着不可见底的深渊。
在巷口站了一会,何玉没有有什么反应,直接回了何府。
到了何府之后,何玉写了一封信给江黛,信里写她到了原地发现江黛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江黛是不是身体不适先回府了,所以写了这封信问问她是不是回府了,如果回府了那下次约个时间她再把东西给江黛。
写完之后,何玉封好信,交给了小厮,让他立马送去江府,交给江饶或者江夫人。
何玉之前给江黛写信就不写谁谁收,也不写谁谁写的,就是直接送去江府反正他们也知道是她写给江黛的。江黛为此还说过何玉很多次,哪有人写信不写收信人也不署名的啊。
没想到,这个偷懒的习惯到现在竟然是派上用场了。
她就是要让江夫人和江饶看到信,如果是写了江黛收,他们一定会让江黛亲自打开信封。现在,她要洗去嫌疑就必须让江饶夫妇先看到信。
送完信,何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完成了任务可心里总是坠坠的,像是栓了一块大石头,把她的心死死往下拽。
“冒犯了江小姐。”那黑衣人把江黛双手反捆住,脚上直接锁上了犯人用了脚铐。海云则直接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一旁。
黑衣人的头子拿下了江黛的一对耳坠,放进了信封里递给了旁边的黑衣人。
“江小姐也不必害怕,我们不会对江小姐不利,等我们想要的东西送来之后我们便放了江小姐。所以希望江小姐配合我们,不要想着逃跑,如果被我们发现了,到时候我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江黛庆幸他们没有像绑海云一样绑她,毕竟她肩上和腹部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江黛皱了皱眉,呜咽了几声。
“想说话?”
江黛点了点头。
“那我们说好,如果你大喊那你也别想喝水或者吃饭了。”
江黛依旧从善如流地点头。
“能不能把她换个绑法?像绑我这样也可以。那样绑气血不通,等江府来送你们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估计就没气了。”
“可以。还不是因为她方才又是咬又是踢。我们这才多绑了几道,如果她安分一点我们当然可以客气。毕竟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并不想过于为难二位姑娘。”
“好,我保证。你们完成你们的任务,我们想要安全,各取所需,各不为难。”
“当然。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就是有点格局。眼光不一样,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那黑衣人身上颇有些江湖中人的道义。江黛本来就不想硬碰硬,没有把握逃出去就千万别试,免得到时候自己吃亏。
“方便透露你们上头想要什么吗?是钱还是什么?”江黛趁那人还没有给她塞上毛巾,赶紧问了一句。
“告诉你也无妨,就是让你父亲亲自送来五百两银票。”那人说完就拿毛巾塞住了江黛的嘴。
江黛突然愣住,让江饶亲自送银票?亲自?
江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凝滞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提前就织好的网中,像蜘蛛的食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蚕食,越挣扎陷得越深。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这蛛网到底是怎么样出现的,又是怎么让她毫无知觉地往前冲的。
江饶对外说的都是重伤昏迷,最近往外放的风是最早再有三四日才会醒,再过三四日付小姐的案子不结也会有人出面给出一个结果,江饶大可以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再出面。
朝中肯定有很多人知道江饶的伤没那么严重,但是没有人会急于戳穿事实。当江饶出现了,说明他一直醒着,不然就算江府人得了消息立马叫醒江饶也得看江饶的伤势能不能支撑他醒来。
而江饶出现的那一刻,他欺君的折子就会出现在皇帝的面前。到时候江府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想动江饶的手脚,又是谁能如此准确的掌握她的行踪?
电光火花的一瞬间,江黛想到了何玉。但她很快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何玉怎么会想害她呢?何玉没有理由的啊。
那还会是谁呢?
在江黛脑中千思万绪时,黑衣人的信已经送到江府。
江饶夫妇还在为江黛同何玉不辞而别却没有回府担心,这就又来了一封信。江饶看完信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王熙敏更是呼了一声老天爷,直接瘫坐在床边。
“速把凌儿喊过来。”
江饶还算冷静,还知道两个人凭空在京城消失,禁军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线索。“别让其他人知道。”江饶又加了一句话。
对方还说,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或者他们报了官,那边立马撕票。
“好,我知道了。”王熙敏稳了稳心神,立马走出房间去让下人喊赵凌来江府。
不过多时,赵凌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江府。
“怎么说?对方什么开路?”
“不知道,只说今夜子时要我带着五百两银票亲自前往城西。只许我一个人去。”
“我方才过来的途中问了今天商街附近巡视的小队,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来对方对禁军的巡视时间也把握得很准确。”江饶若有所思,对方肯定开头不小。
“总之今夜姨父是无论如何不能出现的,如果姨父出现了就算救出黛儿也是无用,欺君罪至九族。现在的办法只能是我带人去救黛儿。”
“不可,现在黛儿在对方手上,我们这边一举一动都关乎她的生死。”江饶否认了赵凌的想法。
“不如派人去扮一下江大人,然后我和赵统领二人去救人。”一道身影出现在江饶房间门口,将房中三人吓了一跳。
李安疆突然出现也是事出无奈,毕竟他本来想着还要再过几日,等江饶“醒来”他再上门拜访,这样直接闯入的确不太体面。
“李安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救人的?”赵凌见是李安疆也就冷静下来了,放回了已经抽出一半的佩剑。
“我在城中也有不少眼线,今日正好看见有人挟二位姑娘离开京城,又见信自城外送来江府才来府上一探。多有莽撞,还请江大人见谅。”
“你在京城有那么多眼线?我禁军城中两万多人都不曾见到,你如何能见到?”赵凌揽过李安疆的肩,把他带到了一边质问着他。“不会是你自导自演,为了博取我姨父姨母的好感,故意而为之吧。”
“赵统领看来是挨打挨的不够。”李安疆瞥了一眼赵凌。“自从那日江小姐游湖出了意外我便派了暗卫守在周围。”
“那你派了暗卫,还眼睁睁看着黛儿被掳走?”赵凌的剑又要拔了出来。
“为维护江小姐清名,我让暗卫跟在三里开外。那群人动作太快,暗卫没办法阻止。”李安疆胳膊一动就把赵凌的剑推回了剑鞘。
“我真是恨你是个木头,简直就是老古板你。”赵凌一甩手,扯着李安疆回到了江饶和王熙敏面前。
“上次已经让赵统领向江大人传达了我的意思,但是要同江大人合作我便先向江大人表达一下我的诚意。江小姐的事您二位大可不必操心,一切有我,定然把江小姐安全救出。”
李安疆看着江饶紧皱着的眉头,知道江饶肯定还有顾虑。
“江大人大可放心,我没有任何理由一手策划这场闹剧。江大人遇刺是假我早就知晓,不必用此为筹码绑架江小姐。”
“老夫不是怀疑将军,老夫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说来惭愧,心底竟是有些慌张。”江饶自嘲般苦笑了两声。
“对方还需要绑架江小姐来威胁江大人,说明对方并不确定江大人是否真的是假装。只要我们救出江小姐,找出幕后之人的事就会简单很多。”
李安疆很少这样说一大段又一大段的话,不是恃才傲物,也不是清高自持,他只是不喜欢跟人交流。没想到此番为了一个刚刚开始合作的小丫头花了这么多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