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的虫鸟在林子里闹个不停,空气燥热沉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上,有种窒息感。行走林间,犹如在油锅里历练。这样糟糕的环境,却有一名男子以木作枕,躺在青草覆盖的树荫下睡觉。他呆在这里多久了,数天?数月?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细黑的胡须一截一截地占领他的下巴,但他不肯走,执着地等待仿佛永远不会出现的一场瓢泼大雨。
希望在漫长的等待中变成绝望,他不放弃,老天怜悯,暮色的天空终于悄悄落下梨花样的小雨点,男子惊喜过望地睁开眼,只见雨帘下缓缓走来一名女子,手上拿着一枝锦鸳花,雨水毫不留情地揉捏着花身,打湿的锦鸳花像被人丢弃在一角的冰冷的尸体,凄美又可怜。
“火王……”轻盈盈的声音带着两分冷意,就像这雨落下的温度,湿凉的触感擦过皮肤,给人以融化的雪短暂停留的错觉。女子的声音飘渺幽远,宛若耳边的低吟细语。声音慢慢靠近,但女子却呆在原地未动,细雨蒙蒙,模糊了女子的容颜。
“我是来替我姐姐报仇的。”女子身形姣好,青丝如瀑给人一种雨中仙子的感觉,即便她口中道出的是索命的狠话,也让人心里生不出惧意。
“你姐姐,”男子停顿道,“你姐姐是谁?”男子睁大眼睛,想看清女子的真实容貌。然而沉降的夜色只给他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看不真切心中莫名地恼恨起这该死的雨。近来,他一直这样,喜怒无常。
“火王这么快就忘记了吗?”女子心念一动,雨势渐渐变小。女子从雨中走出来,衣发一点儿未湿,夜色笼罩下的容颜变得清晰无比。男子突然神情剧变,心脏一寸一寸收紧。他不敢向前走,害怕一切又是他的幻觉。
“我的姐姐,是雨倾璃。”
“阿璃——”男子心上的疤又裂开来,痛着也好,至少让他有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