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科夫在接到军官的回报后,就一直站在路边等着罗科索夫斯基的到来。看到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开到自己的面前停下,他连忙上前扒着窗口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已经和民兵第18师的指挥员联系上了,他正在前面森林里的帐篷等着我们呢。”
罗科索夫斯基冲他一摆头,说道:“上车!”随后便随手推开了车门,同时自己朝洛巴切夫那边挤了挤,为卡扎科夫腾出坐的位置。
吉普车沿着满是水洼的公路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忽然被一群战士拦住了。一名上士走动车旁,弯腰看了一眼车内,然后表情严肃地问:“将军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坐在门边的卡扎科夫抬头望着他说:“上士同志,我们是第16集团军司令部的,是来见你们师长的。”
听卡扎科夫这么说,上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后退一步,停止身体朝车里敬了一个礼,礼貌地说:“各位指挥员同志,师长在等你们,请给我们来吧!”
在上士的引导下,几人进入了路边的森林。在林间穿行一阵后,便看到一个帐篷,帐篷门口有站岗的战士。门口的战士见上士带着几名指挥员朝自己这里走过来,连忙扭头冲着帐篷里喊道:“师长同志,友军的指挥员来了。”
待在帐篷里的师长闻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等待着友军指挥员们的到来。当罗科索夫斯基他们离他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师长快步上前敬了一个环礼,满心欢喜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司令员同志,欢迎您和司令部成员,到我们师里来做客。”
罗科索夫斯基看清楚对方后,在片刻的失神之后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有些激动地说:“切尔内绍夫同志,怎么是您啊?”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您什么时候成为了民兵第十八师的师长?”
没等切尔内绍夫回答,站在罗科索夫斯基身后的洛巴切夫也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对方,紧紧地拥抱起来,激动地说道:“切尔内绍夫同志,真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到您。”
切尔内绍夫是民兵第十八师的师长这事,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吃惊。卡扎科夫虽然曾经派人来和民兵师进行过联络,不过他也不知道师长就是自己认识的切尔内绍夫,还以为只是一位同名的指挥员。
“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还是到帐篷里去谈吧。”切尔内绍夫引导大家来到了帐篷外,亲手撩起了帐篷,并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吧,指挥员同志们。”
等大家进了帐篷,马利宁首先开口说道:“切尔内绍夫同志,我记得两个星期前,您被方面军司令部调走,说另有重用,由您的副职暂代第152步兵师师长,没想到居然让您当上了民兵师的师长。”
“没错,”切尔内绍夫点了点头,随后用手一指自己的领章,说道:“科涅夫司令员接见我以后,说民兵师的师长牺牲了,需要一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他首先就想到了我。所以他便将我从第16集团军里调出,并任命我为民兵第十八步兵师的师长,同时还将我的军衔由上校晋升为少将。”
他说完自己的情况以后,将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两人仔细打量一番后,好奇地问道:“司令员、军事委员,我可以问问,你们的司令部怎么脱离了部队?”、
“我们是奉命交出部队后,到维亚济马接收新的部队,并对德军的侧翼发起反攻。”罗科索夫斯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所以长话短说,解释完司令部没和部队在一起的原因后,开门见山地问切尔内绍夫:“您这里还有多少部队?”
“有五千多人,其中有不少的伤员。”切尔内绍夫所报出的数字,和罗科索夫斯基先前所了解的情况有所出入,“但不管是防御还是进攻,这个师都能派上用途。”
“切尔内绍夫同志,从现在开始,您的部队接受我的指挥。我命令您,立即集合部队,跟着我们向东撤退。”罗科索夫斯基知道兵贵神速,在搞清楚民兵师的实力后,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切尔内绍夫进行转移。“我们要在德军的包围圈形成以前,撤到安全的地方。”
“什么,向东撤退?”罗科索夫斯基所下达的命令,让切尔内绍夫感到了意外,他望着对方问道:“司令员同志,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完全可以在这里建立一道防御,阻止德军对我们的部队形成合围。”
如果手里还有几个师的兵力,罗科索夫斯基肯定会同意切尔内绍夫的这个建议。不过现在自己能指挥的就是一支没有重武器的民兵师,如果不及时突围,而是留在这里和德军硬碰硬的话,所面临的便是全军覆灭的下场。所以他听到切尔内绍夫的问题以后,什么都没说,而是起身离开了帐篷。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拂袖而去,大家都楞了片刻。随后马利宁对切尔内绍夫说道:“将军同志,难道您忘记了,高级指挥员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您还是按照他的命令,立即将部队组织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向东运动,争取早日德军的包围圈。”
部队很快集结了起来,沿着泥泞的道路向东行军。在走了大概三十公里后,切尔内绍夫派军官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在前方不远处有我们的一架飞机降落了。”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个消息,首先警惕地问:“是被德军的火力击落的吗?”
军官回答说:“不是被击落,而是主动降落的。”
“飞机上是什么人,搞清楚了吗?”罗科索夫斯基接着问道。
军官摇摇头,再次回答说:“不过师长已经派参谋长巴兰丘克上校去了解情况了,相信很快就能给您更加详细的报告。”
军官刚刚说完没多久,一辆三轮摩托车便沿着满是水洼的公路,从行军的队伍中间驶了过来。摩托车停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吉普车旁,从车上跳下一名上校,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是民兵师参谋长巴兰丘克上校,我奉师长的命令,去和降落在路边的飞行员联络。据他所说,在格扎兹克地区有我们的大部队。”
听到格扎兹克这个地名时,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前天派战士护送马兰金和卡梅拉两位指挥员去的地方,就是格扎兹克。如果早知道那里有自己的主力部队,就用不着带着司令部绕这么大的圈子了。不过此刻不是自责的时候,他望着巴兰丘克问道:“上校同志,飞行员在什么地方,能把他带到这里来吗?要知道,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向他请教。”
巴兰丘克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是我太激动了,忘记将他请过来了。您请稍等,我马上去找飞行员。”
谁知巴兰丘克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一架双翼的侦察机,从罗科索夫斯基的头顶飞过。看到向西飞去的飞机,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奇斯佳科夫和马利宁说:“唉,可惜啊,飞行员飞走了,巴兰丘克上校看来要白跑一趟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巴兰丘克上校垂头丧气地回来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晚了一步,飞行员已驾驶飞机向西飞去了。”
“没事,上校同志。不用把这事挂在心上,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把飞行员带过来。”既然知道了主力部队所在的位置,罗科索夫斯基也就没有责备巴兰丘克,而是冲他摆了摆手,友好地说:“好了,您回部队去吧。”
关于在格扎兹克有自己的部队,再加上看到了一架苏军的飞机从头顶飞过,这个消息很快就在队伍中间传开了。指挥第三梯队的奥廖尔亲自跑到前面,向罗科索夫斯基请示说:“司令员同志,我们这里离格扎兹克只剩下不到十公里的路程,不如让指战员们乘车吧,经过一夜的行军,大家实在太累了。”
想到这里反正里格扎兹克也不远了,罗科索夫斯基便通情达理地同意了奥廖尔的请求。同时还吩咐马利宁:“参谋长,为了安全起见,立即给第一梯队加强两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车,让骑兵到城市的北面进行侦查,查明格扎季河的浅滩和渡口的位置。同时,民兵师临时编为第二梯队向格扎季河前进,从西面和南面保证司令部的安全。”
就在马利宁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坐在罗科索夫斯基旁边的洛巴切夫忽然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请求您,允许我随先遣支队一起行动。”
罗科索夫斯基对于洛巴切夫的这个请求,刚想拒绝,却听到后者急不可耐地说:“我在先遣支队里,没准还能遇到伏罗希洛夫元帅!”
洛巴切夫提到了伏罗希洛夫,顿时让罗科索夫斯基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心里很明白,如果能早点见到伏罗希洛夫,就能今早地洗刷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因此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同意您和先遣支队一起行动。”看到洛巴切夫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他又补充了一句,“为了安全起见,您只能待在装甲车里,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洛巴切夫下车后转身冲罗科索夫斯基露出了一个笑脸,同时爽快地回答说:“我会注意安全的。”
听说很快就要和主力汇合,经过一夜行军早已疲惫不堪的指战员们,也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虽然大多数的人还是在步行,但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一直在前面开路的先遣支队,虽然只有不到两百人,但由于很多战士的体力已明显不支,所以行动的速度很慢,长长的纵队足足长达一公里。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所乘坐的吉普车追上先遣支队的尾巴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接着罗科索夫斯基就从树林的上空看到了腾起的黑烟。他暗叫一声不好,和敌人遭遇了。连忙抬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果断地命令:“加足马力冲过去!”
司机立即猛踩油门,从战士们的身边冲了过去。看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吉普车在加速,后面的车辆也纷纷将车速提到了最高。当一连串的汽车呼啸着冲过去以后,行走在路边的战士身上都沾满了被车辆溅起的泥浆,变成了一个个泥人。
当汽车冲到开阔地的时候,立即遭到了远处德军装甲车上机枪的扫射。吉普车急停之后,罗科索夫斯基推开车门猛地扑倒了在路边的泥潭里。他一边观察敌情一边大声地命令跟上来的指战员们立即散开,成散兵阵型趴在最近的泥坑里,免得成为德军射击的靶子。
等马利宁跳进他藏身的水坑后,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大声地命令道:“参谋长,我们的部队已在格扎季河西岸和敌人接上火了,你立即去找切尔内绍夫少将,让他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来协助先遣支队向敌人发起攻击。”说完,他还用力推了马利宁的肩膀一把,大声地吼道,“快去!”
“是!”马利宁答应着,翻身爬出了泥坑,又迅速地跃进了另外的泥坑,朝着远处跑去。
等马利宁离开以后,罗科索夫斯基发现洛巴切夫所乘坐的装甲车,就在自己右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车门紧闭着,车上的机枪正朝着远处的德军装甲车和步兵射击着。由于他不知道洛巴切夫的情况如何,所以他就继续趴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