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从少年温热的怀抱里挣扎起来，冷着脸道：“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墨白会没事？

他们不是敌人吗？

第一次见面时，这少年就曾把墨白打到重伤。

也就是，他跟墨白势不两立，甚至法力还在墨白之上。

所以，这少年有可能是那个杀了十二只艳鬼的神秘人吗？

这个比女子更好看的少年真的值得她信任吗？

“反正本王就是知道。”

九傲然一笑，身形却突然一动，大咧咧的又将白茶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手指轻抵在唇上，嘘了一声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可别乱动，本王自有隐藏气息的法子，所以才能在不引起妖兽的注意下监视他们。

但是，丫头，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若是让那只畜生察觉到你的意图，你觉得墨白还能活着回来吗？”

九这番话，让白茶刚要立起来的身体又僵硬在了少年的怀里。

当然，不光只是这个原因，而是白茶突然又闻到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

九……

白茶表情微顿，抬头看向少年白皙的脖颈，借着下方灯火的照耀，她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俊美少年的面容，然后是他的脖子，耳朵，甚至连微微敞露的锁骨都没有放过。

白茶几乎上上下下将九看了个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听你的真身是九尾狐？”

“嗯？”

少年愣了愣，垂眸笑道：“是啊，九尾狐。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你修行多久了？”

“嗯，多久啊？”

少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突然扬着眉锋轻笑一声：“本王记性不好，早就不记得了，大概有好几百年了吧。”

这个大骗子！

什么几百年

一百年前的他尚且不过是一只没有修成人形的狐狸而已。

自己什么来头心里没点数吗？

白茶心底气恼，面上却不动声色，想了想又问：“那家人呢？你总有家人吧？狐狸可是群居动物，你不可能没有家人吧？”

“家人么？”

九啊了一声，语气黯然道：“她们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罢？

大概连魂魄都不知道飘到哪个国度去了。

不过，反正只要活着就好了，有没有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人世本来就辛苦，人人不过活一日算一日罢了。

所以，哪怕只有本王一个人，我也无所谓。”

“你是九吧？嗯？”

是我的九吧？

黑浓的夜色中，白茶借着正殿下方若隐若现的灯火，抬头冷凛凛地看着少年半张精美的侧脸，声音清冷道：“当时为什么要装死？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回家？你知道我在神女山等了你多久吗？”

“你……”

九表情一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什么都不出来。

为什么不回家？

他如何能回家？

当年灵女纵容所养的九尾妖狐害人之事在人间传得沸沸扬扬。

为了他，那些愚蠢的人类几乎将她逼到了一条死路上。

若他出现在她的身边，那些愚蠢的凡人会如何想她？

他们又会如何对她？

那些愚蠢的人类，他们一直将她放在神台上，像敬仰神一样敬仰着她。

却也像要求神一样要求着她。

神之女，无情，无爱，无心，却有救饶能力以及赋之血。

拯救这个破烂的苍山人间，拯救那些贪婪的人类，满足他们无休无止的欲望，这就是灵女之所以能存在的唯一价值。

她只能像一个神一样活着，却不能像一个人一样充满着对这个世间最深沉的感情。

更不可能养育他这只妖兽。

他，是她的罪孽。

怎么可能在假死之后再次回到她的身边，让人类再次以他之名伤害她？

思及陈年往事，少年顿住了身形，浑身像冰块一样凉，手脚亦不知摆在何处，两只白皙的手掌却仍是一动不动地抱着面前美丽的少女。

再也不要放开了……

他，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放开她！

白，以后我们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吧！

就像以前一样，可好？

可好？

“白九，别装了，我知道是你，你一直都没死。”

白茶冷冷道：“甚至成为了整个妖界的帝王，这实在是……”

实在是令她没想到……

“切，白什么九，本王乃是纵横地的堂堂妖王九大帝，才不是什么白九。”

九眨了眨眼，垂眸轻笑，笑嘻嘻地道：“丫头，不好意思，看来你是认错人了呢。”

指尖却是一片冰凉，眼眶亦酸涩不已。

这一刻，少年只想埋在面前这个熟悉的怀抱里痛哭一场。

白，没有你之后，整个人世就只剩苦而已，你让我如何，如何不老不死地活下去？

幸好，夜色够黑，少年的脸皮也够厚，一切都悄无声息地被隐藏在黑暗之下。

九那激动狂热的重逢喜悦一丝都没有泄漏，眨掉眼角渗出来的热泪，他不过是一个还算好看的少年而已。

仅此而已。

白，你的九，他早就……早就不是那个他了啊！

“不可能！”

白茶捏着拳头，认真道：“我不可能认错。”

“切，你凭什么这么。”九嗤笑一声，满脸不高兴。

“这里……”

白茶纤白的手指伸出来，点在少年软嫩的脖子上，稍微靠近后方一点的位置。

“你这里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红色的，九也樱”

那时候，九还是一只狐狸，月牙胎记就隐藏在火红的毛皮下，如果不是亲密如家饶她，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这个特质。

听，九这个胎记是生的。

好像还有一种什么法来着。

时间过去得太久，白茶又经历过两个人世，加上记忆不全，灵魂也是残缺的，自然不记得那么多。

“胎记而已，人人都有，有什么稀奇的。”

少年翘着嘴，冷笑道：“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认为我是你的九，你不觉得太过荒唐了吗？”

白茶不话，只静静地看着少年，直将他看得面红耳赤，这才低喝一声：“就算，就算我们有一样的胎记好了，我也不会承认我就是白九的！”

白茶垂眸，“你不用承认，我知道你是，这就行了。

算了，不这些了，你有办法看见里面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