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哟,这是我买还是您买啊?吴夺一边在心里嘟囔,一边寻找机会插嘴。
终于瞅了个“暂停”的空当,吴夺连忙抬手冲摊主示意:“老板!听我说!两万,确实高了,这么着,你最后报一口最低价!不行我就干脆放下东西走人算了!
摊主听吴夺这么一说,连忙借坡下驴,不再和刘钢炮叨逼,“兄弟,这么着,你最高能出多少啊?”
“我俩就是喜欢这笔筒上的彩画,本来想着就是千儿八百的东西,结果你们两位,一个说清末民初,一个说创汇期,我都懵了。”
“千儿八百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好歹是斗彩的东西,光是烧就得烧两次。”摊主接口道,“我要你两万真不多。”
“两万我肯定不买啊,这位老爷子,一看就是懂行的。”吴夺一看摊主还没有主动让价,只好又把刘钢炮抬出来了。
“这位老爷子,他又不买。”摊主摆摆手,“我可以给你让点儿,但是不多。”
刘钢炮此时再度插嘴,“买不买是一码事儿,东西是什么成色,是另一码事儿。”
吴夺接茬,“老爷子,您看能值多少?”
“创汇期虽然是建国后的东西,但是也有个别的仿古精品,这东西,能值个大几千吧!”刘钢炮这次估价也不那么精准,许是他也不是百分百拿得准。
“那我就出八千吧!”吴夺就此对摊主说道。
这位刘钢炮一看该说的都说了,吴夺也按照他说的报了价,居然又站起身来走了。
他也是个玩家,也是来逛摊买东西的。这鉴定和估价,那都是“业余爱好”。
刘钢炮一走,摊主竟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家伙!早晚有一天打眼吃大亏!”
吴夺抬抬手,“别这样,我看老爷子也没啥坏心眼。”
“嘿嘿,等到你想捡漏,他告诉摊主东西值钱的时候,你也该骂了!”摊主依然愤愤不平。
“我说,人家已经走了,就别挂着了,八千到底能不能出?”
“出不了。听他说什么创汇期!创汇期哪有什么精品?都是工艺品路子。这东西,是清末民初的细路。”
吴夺想了想,“这样,我最后出一口。你要两万,我出八千,咱俩取个中,一万四。行就行,不行我也不磨叽。”
摊主皱了皱眉,“我说,你不会是装新手吧?这是个噎脖子价儿啊。实话告诉你,东西我来的真不便宜。”
“行不行吧。不行您就等下一个买主。”
“这么着,兄弟,你痛快了,我也不小气,你再加一千,凑个一万五,我就给你了。”
吴夺看了看宁霜,宁霜浅笑,“拿了吧。”
“行。找个盒子装起来吧。”吴夺冲摊主点点头。
吴夺拿上了东西,两人继续逛。
“这还是有漏儿可捡的嘛。”离远了这个摊子,吴夺不由笑道。
“嗯,今天这趟,运气是挺好的。”宁霜应道。
“不过,这位钢炮老爷子,这次打眼了啊。”
“这东西,确实不好认,带着点儿粉彩的技法。再说了,打眼也很正常,再高的水平,也有打眼的时候。”
吴夺又道,“你说,刘钢炮经常在这市场里放炮,应该有人想报复吧?”
“肯定有啊。”宁霜应道,“不过,光天化日,一般人也没明着来的胆子。再就是,他估计住得可能也不远,这一片地头熟,估计也有点儿资本。”
“那也有可能下套做局来报复,希望他多福吧。”
吴夺没想到,这话说了,没过多久就亲见应验。
他们在一个摊子前又看到了刘钢炮。
刘钢炮正在和摊主对峙,这次可不是帮别人的忙,是他自己的事儿。
这摊主是个光头,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只鼻烟壶。
吴夺一看,粉彩瓷器,配着红料器顶盖,画片又是竹!事儿赶巧了,细节都能巧上。
“老爷子,这东西我是自己收来的,收来就价高,您可以不买啊!别说旁的!您买的三只,又不是我摊子上的货!”摊主手里拿着粉彩鼻烟壶,振振有词。
“四只明明是一套!你俩摊子又挨着,敢说不知情?这套粉彩鼻烟壶,整套也卖不了两万,一只你也跟我要两万?”刘钢炮怒道。
吴夺看到,他手里还拎着个袋子,袋子里有三只小锦盒,估计就是三只鼻烟壶。
“哎?摊子挨着我就该知情啊?今儿周六,都是忙乎了一周收来的东西!您不买他的,我还不知道他有三只呢!”
摊主顺势还把手里的鼻烟壶给揣裤兜里了,好像怕刘钢炮抢似的,接着点了一支烟,“再说了,您买这三只,一千一只,拢共才花了三千!捡漏了,您怎么不说呢?”
旁边的摊主此时抻着脖子插了一嘴,“老爷子哎,他是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然我还不把他的竹画鼻烟壶给收了,凑一套卖啊?”
“闭嘴吧你!合伙下套,当我不知道啊?”刘钢炮冲他吹胡子瞪眼。这摊主吐了吐舌头,别过脸去真不说话了。
光头摊主却不干了,“哎?老爷子,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您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吴夺在一旁渐渐听明白了,刘钢炮在隔壁摊子上以一只一千的、总价三千的价格买了三只鼻烟壶,但是货款两清之后,隔壁摊子又拿出了一只鼻烟壶。
先买的三只鼻烟壶是粉彩的,带红料器顶盖,画片是梅、兰、菊,落款是清末民初的一个堂号。
光头摊主后来拿出来的鼻烟壶,也是粉彩的,也带红料器顶盖,画片是竹,大小一模一样,落款也一模一样。
很明显,这是一套。
看这鼻烟壶的成色,若是散的,一只的行价应该在两千左右,刘钢炮一千一只买了,的确也算是个漏儿。
但要是梅兰竹菊一套,就不能一只两千、四只八千这么算了,得翻个跟头,一套能到一万六左右。
现在,光头摊主一只就要两万,那么刘钢炮若是拿下,就相当于一套花了两万三。这就算花冤枉钱了。
和这四只鼻烟壶是一套同样明显的是,这两个摊主就是合伙做局,要报复刘钢炮。
豁着刘钢炮万一不买竹画鼻烟壶、前三只卖亏了的风险,也要治一治他。
不过,这俩摊主也不是傻子,早就合计好了,刘钢炮不买竹画鼻烟壶的可能很小!而且面儿上不理亏,说破天也是两笔买卖!
刘钢炮特别喜欢收藏鼻烟壶!
鼻烟壶之中,他最喜欢瓷器鼻烟壶瓷器鼻烟壶之中,他最喜欢粉彩鼻烟壶粉彩鼻烟壶之中,他最喜欢植物花卉画片。
刘钢炮现在确实被俩摊主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