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已经足足在床上愣了十分钟之久。
放眼四周,看的到结构的屋梁、泥土的地板、满是灰尘的上了年头的三条腿桌子还有她身下铺满干草的炕和身上质朴的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碎花被子。
林玦想,她这要不是被人拐卖了要不就是穿越了。
非要二选一的话她选择穿越!毕竟昨晚她只是在宿舍挑灯夜学准备明天的结构力学考试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她对他们学校的安保系统和宿管阿姨还是很有信心的。
多新鲜啊,这年头是怎么样都能穿越吗?但这穿越的环境也有点太那啥了吧?难不成是跟某位有才有钱的大帅哥私奔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
突然,黑浚的木头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谁?林玦直楞起身子瞪着两只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来人,也许会是个大帅哥呢,毕竟穿越无丑男可是穿越首条铁定律!
出现了!
黑色的大脚掌踢踏着树枝做成的简易的拖鞋,黑色的长褂子,粗壮的身材,一张满是沟壑的饱经沧桑的糙汉子走了进来。
林玦提起的小心脏“咚咚咚”地直跃沟底,惊诧地看着来人。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真的穿越到什么农家女吧?如果是农家女在野外救了达官贵人从此飞出鸡窝变凤凰的戏码,那么请那位达官贵人快点出现好吗?不然就这情况她恐怕坚持不到那会儿。
算了算,先解决眼前问题。这大叔谁?
看年纪应该是爹吧...
也罢,林玦脸色变幻莫测,清了清嗓子,一声脆生生的“爹”还没叫出口。
那糙汉子就一脸惊喜地拿着药碗扑到她床前:“夫人,你可算醒了!”
“咳咳咳咳咳咳!”林玦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死,惊恐地看着大叔。夫夫夫夫夫人?她芳华正好大好青春连男生的手都没拉过怎么就夫人了???
等等,原主难不成是个农妇?林玦抖着手举到跟前,小手皮肤细致白嫩,怎么可能是中年农妇的手?
难道——是二婚下嫁?
糙汉子被林玦的神色举动唬地一愣一愣的,半天才讷讷开口:“你没事吧?是我把你们从废墟里拉出来的,这都第五天了。”
原来是救命恩人啊,林玦呼出一口气,这种重要的事请早点说好吗,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我们?”林玦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胸口也牵扯着疼,不禁赶紧捂住胸口,不会真有心脏病吧。
救命恩人赶紧把油腻腻的脏碗递过去:“赶紧先喝点药。”
林玦嫌弃地看着这碗散发着浓浓不知名气味的黑暗药水,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救命恩人这时又扔下一枚炸弹:“对啊,就在刚刚,你儿子也醒了。”
“咳咳咳咳咳咳!”这下林玦差点把肺都咳了出来,捂住气血上涌的胸口干呕了半天才缓过劲儿,幽幽地看着糙汉子,“我儿子?”好嘛,这下直接从少妇变娘亲了。
糙汉子惊奇:“难道不是你儿子吗?我发现你们的时候,整个废墟里,你紧紧抱着他。而且我看你俩长得也挺像的。”
那就不能是姐弟吗?啊?这原身是有多老?
这大叔绝对是U某C毕业的,林玦心累地摆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还是一次性说清吧。什么废墟?这里是哪里?”她怕她这小心脏再吓一次能直接穿回去。
糙汉子老老实实说:“俺是附近的猎户,几天前远远地看到这里好像有人打架。本来不想过来,可这边有设下的一个陷阱,要是能逮到兔子能上集市卖不少钱呢,俺媳妇怀孕了,卖了钱正好能给她买点安胎药吃吃。隔壁村的葛老大爷说俺媳妇这胎指定是个男孩,俺——”越说越有劲儿,唾沫星子横飞。
“打住打住!”林玦越听越不对劲儿,“请讲重点好吗?”
“看俺,说起来就没个边。”猎户糙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过来看的时候,哎呦喂,周围都炸了个大坑,你和那个小娃娃就抱在一起,压在树底下。俺还以为是死人呢,正要去报官,你就伸出手来死死拉住俺的裤子。你和那小娃娃就只剩一口气了,正好俺这里有个临时搭的小屋子就把你们抬这儿了。”
结果原主是真的死了啊喂,活下来的是21世纪大学生林玦是也。林玦感激道:“谢谢您救了我们,我儿子真的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请问您怎么称呼?”
猎户憨憨道:“这有啥,俺叫胡大牛。”
“大牛——哥!”人家都喊她夫人了,林玦也腆不下脸去叫叔,“我这身体没啥事吧?”
“没啥大事,葛老爷子前天来过了,就是几根肋骨裂了。养几天就没啥事。”
就是——骨头——裂了而已?这明明就很严重好吗?从小到大只有因为打疫苗或者痛经进过医院的林玦大惊失色,赶紧捂住胸口抖抖腿:“那我还能正常下床吗?可以正常走路吗?什么时候才能好?需要做什么复原运动吗?还是什么都不敢动?”
“害,没事,随便动,俺炖了一锅骨头汤,待会儿多喝几碗。”胡大牛一副她大惊小怪的样子,“你儿子刚刚醒了一下又昏过去了,他倒是没什么外伤,估计受惊吓不少。你俩看起来倒像是富贵人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玦语塞片刻,装模作样叹气道:“说来话长。我们母子俩也是个苦命人啊。我去看看我儿子。”赶紧转移话题,争取时间编故事,总不能说“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在准备考试今天就穿越过来了”。
胡大牛扶着她下了炕,林玦小心翼翼地落地走了两步,感觉还行,没什么不适的感觉。视线转移到身上明显大一号的朴素的青底蓝花布衫,语气一顿:“这...这不是我的衣服吧...”
胡大牛赶紧表清白:“你们娘俩的衣服都不成样子了,这是葛老爷子来的时候她孙女给你换的,他儿媳的衣裳,你可别嫌弃。”
谁换的都行吧,反正当时也不是她的身体。林玦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胡大牛扶她出去。
一出门,一双黑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林玦心神一跳,即随反应过来这个男孩应该就是所谓她的儿子了。
男孩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小小年纪就长相不俗,很是俊俏,穿着明显是某孙女的小花裙子。婴儿肥的小脸白白嫩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藏满了情绪,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林玦。
佯装(?)成熟的表情和小碎花裙子的反差当即让林玦笑出了声,男孩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就是莫名让人感觉阴沉了几分。
林玦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忍不住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嫩脸。看向胡大牛:“大牛哥,我能跟我儿子说两句话吗?”
胡大牛怔了怔,就往外走:“你说你的,俺去外面看看汤炖好了没。”
林玦这才凑近扑克脸男孩,上看下看没看出这孩子哪里长得像她,不过也许是像原主呢。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男孩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真是我儿子?”
“你多大了了?咱俩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喂,你说句话啊,你该不会是哑巴吧?”
“大哥?你真是哑巴啊?”
林玦丧气地看着全程板着脸的男孩:“你是原来就是哑巴呢还是这次被吓哑的?”
“那你会写字吗?”林玦拿手指在空中比划,最后干脆在泥地上写下这几个字,但男孩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多余的动作。不懂还是这个朝代的人看不懂简体中文?
“我觉得你不止是哑巴,还是个傻子,长得好看也没用啊。”林玦叹气,“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咱们娘俩才会被赶出来,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怎么着也应该有个大宅子吧。
接下来怎么办,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单亲母亲,人生地不熟的带着个小拖油瓶子可怎么生活?
“汤炖好啦,可以吃了。”胡大牛中气十足地在屋外吆喝。
林玦拉起男孩的手一边往出走一边念念叨叨:“行吧,既然你是我儿子,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我叫林玦,你叫啥呢,要不就叫你小明吧,叫小明起码显得聪明点,毕竟人家可是驾驭得了小学数学的男人。”
小明乖乖地任她牵着,对自己这个略显随意的名字没有一点意见。推开门,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木门的阴影下,小明沉沉地抬眼看一眼傻白甜林玦,嘴角有一瞬间诡秘地上扬。
呵,有点意思。
说是厨房,实际上就是在屋头上砌了一个土炉子,烟熏火燎的,胡大牛将黑罐子从火上拿下来,三只小破碗挨个摆开,林玦眼尖地看到其中两个碗底还有黑色的药渣,明显就是之前她和小明用过的没洗的药碗。
额,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没有桌子也没有凳子,三人就蹲在屋子外面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