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边跑边擦着汗,到了二房院子里,之间正厅下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丫鬟,愣住了。
正打算坐下的姜姝一见沈明来了,笑着上前道:“可是老爷有什么吩咐?我这儿啊有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正训着呢。”
沈明偏了偏身子看向地上跪着的小鞠和小翠,陪着笑脸道:“老爷让夫人去一趟,有事商议。”
微微挑眉,姜姝侧了身子,瞥了眼身后的人儿,眨了眼而后笑道:“赶巧了,我也正要去见老爷呢,这两丫头坏了事,正要跟老爷商量怎么处理。”
“那夫人走吧,”沈明弯腰让开一道,抬手让姜姝先行,“老爷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姜姝用帕子扶了扶耳边的碎发,抬手,赖妈妈忙上前扶住,唤着婆子将地上的两个丫头一同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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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顾晓悦低头喝着茶,霍司慕淡淡地玩弄手中的扳指,忽闻窗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两人都抬了头互看了一眼,尔后又扯开视线望向大门处。
只见姜姝带着两个狼狈的丫头走进书房,小心地看了眼一旁坐着的顾晓悦和霍司慕,慌张的眼神浮现出来,声音颤抖着半蹲请安,一副小户人家未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妾身本是想来找老爷的,倒不成想老爷先找了妾身的。”姜姝开口,还不忘撇几眼一旁不说话的两位贵客。
南宫怀德听姜姝这样说来,不免好奇,开口问道:“找我有何事?”
姜姝无奈的笑着,跪了下去,忽然便红了眼眶,肩膀微耸了耸,压抑着落泪出了声,抽抽泣泣:“老爷,咱们都错怪倾城那孩子了!”
说着转身用帕子拭泪,指着身后自己带来的两个丫头道:“老爷,昨夜里是小鞠和小翠二人一同传了允公公的话,许是听岔了,竟然传成了倾城那孩子和男人一同抱在一起,那男子......那男子还是霍将军!”
“二夫人可要为说出的话负责啊!”顾晓悦放下茶盏,掏出帕子淡淡发话,“霍将军这人都还在这里端坐着呢,可别当没这个人了。”
姜姝闻言又是一阵娇泣,抹着泪偷眼瞧着霍司慕,霍司慕不声不响,就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端起一边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蹙眉:“这茶凉了,给换一盏吧,我喝着没那味儿了。”
南宫怀德忙对沈明道:“快去着人给霍将军换茶,你们这些蠢货,都没反应。”话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顾小姐也是!”
瞧着眼前这情景,姜姝有些傻眼,她只得垂眸低声垂泣,一副凄凄哀哀的样子,倏尔抬手用帕子遮了半张脸,微偏头看向身后的赖妈妈。
赖妈妈会意,立刻伏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道:“老爷,夫人这话句句属实啊,这两个小丫头今早听闻郡主被受这等责罚,吓了好一个胆儿,连滚带爬地找来了我家夫人,实话实说了去,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贼心,竟然诬蔑起了安临郡主的主意,惹的夫人老爷都一阵误会,还让郡主娇弱的身子在祠堂跪着呢!”
说罢,赖妈妈转身往小翠小鞠的背上狠狠打上一个巴掌,骂道:“死丫头!还不老实招来,跪在这里碍手碍脚还碍眼!”
小鞠哭着磕头,边道:“老爷明鉴,昨夜是奴婢错了,时候太晚,奴婢们都累到了,打着瞌睡听岔了去,但,但真的没有诬蔑郡主的心思啊!”
正说着,小厮忽然在门外让开了道,熟悉的宫铃响起,采薇搀扶着南宫倾城走了进来,站在顾晓悦身边的红玉喜泣,赶忙上前给倾城安了坐,去茶房做了茶出来端给她。
南宫倾城真是渴极了,端起就喝了几口,间期不忘往地上那些个人瞄几眼。
“可真是好伶俐的口齿,既然你说累了听岔了去,又怎会听岔了这么许多?”顾晓悦看着南宫倾城憔悴的神色,心中心疼,不免对姜姝暗恨,说话也重了起来,“这偌大的侯府,若每个丫头女使都道累了听成了荒唐话,那可真是好大的谱啊!”
小翠小鞠听了慌了神,狠狠磕着头,额头都已经出了血,嚎啕大哭:“老爷!小姐!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真真的困了,传话出了差错,但不知为何到了老爷夫人耳朵中就成了抱在一起这样的话,奴婢们只知道是允公公说是郡主落了水,霍将军救起来安置在了安倾轩,皇后娘娘生怕老爷担心特传话了来啊!”
“大胆!”赖妈妈听这两个丫头的话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在说二夫人诬陷郡主私会霍将军吗?!谁给你们这熊胆子的?”
二夫人更是怒火中烧,回身指着小鞠小翠怒斥:“狗奴才!竟敢诬蔑我!”
罢了,膝行几步,爬到南宫怀德脚边,一张清丽的脸满是泪水,未施粉黛的脸更是如明月般皎洁,哽咽着缓缓叙说:“若说妾身一点错也没有,也不见得,若妾身昨晚问清楚了话,不让丫鬟婆子们乱传,查问清楚了,就不会惹的倾城这丫头和霍将军有嫌隙......妾身,妾身不过是胆小怕事,怕自己担上了责任,让人说了闲话去,说这侯府的妾室不懂规矩,可是妾身错了,可妾身若是有心害倾城这孩子,老爷您说妾身图个什么啊?这到了阎王爷面前,也是说不清的啊!”
南宫怀德心中一动,默坐着。
姜姝垂泪再叙叙道:“妾身好歹也是读书长大的,事理儿也都拎得清,更别说孩子们的清白了,老爷,妾身本是无依无靠之人,全依仗着老爷过活的,好在是,是老爷大夫人,还有大小姐二小姐垂怜,留着妾身一命在这偌大侯府里头苟活着,给口吃食,今日出了这等大事,妾身就是被千人唾弃万人责骂,也是无怨无悔的,只望老爷明查!妾身万万不敢打倾城这孩子的注意啊!”
说着,还真就磕起了头,一下一下的,砰砰作响,几下就破了皮见了血,这下可磕的南宫怀德心疼,连忙跳下椅子,一把扯起姜姝:“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
顾晓悦有些听愣了,她出身闺阁,家中事事和睦,就算是闹又哪见过这样的场面,都找不到北了,更别说问什么。
倒是一直不曾发话的霍司慕对南宫怀德道:“侯爷,您的家事本将军不方便掺和,只是本将军只说一点,郡主是在下所救,皇后娘娘也是知情,侯爷要是真摸不清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可找娘娘问个明白,也好还郡主一个清白。”
南宫倾城闻言抬头看向霍司慕,心中暖流划过,再看南宫怀德要面子的样子,心中哀叹,这十几年的父女情竟然抵不过霍司慕这样的常人交情。
“既然,是二夫人房中的丫头不懂事,”南宫倾城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爹爹,那就交给女儿来处置吧。”
南宫怀德默许地点头,对霍司慕笑道:“让将军见笑了。”
南宫倾城看着霍司慕的眼神,笑着说:“那就先打这两丫头十五个板子吧,然后进千秋院再回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