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分钟，南风从卫生间出来，抬头看见了她。

脖子上未干的水顺着肌肤滑下，还未让人品味到就被南风的指擦拭干净。

或许因为刚洗完澡，他眸上浮着一染雾气，朦朦胧胧。

一身气场收敛的无息。

好一副模样。

“你来干嘛？”程小橙咬着冰淇淋，没有波澜地问。

南风抬头看着她悠然地靠在栏杆上，心脏跳动的很快。

“策划很难吧，不如我帮你。”

程小橙笑了：“你要是早点说，多好，我已经交给部长了，不用你烦心了。”

没有拒绝之意，却也把他推远。

她转过身，走向楼梯，南风看不到她了。

慵懒傲然的声音愈来愈近，“不如，我换个问法好了，你放弃更好的学校，来夕临找我，干嘛？”

语毕，程小橙出现在了一楼。

南风向她走了几步：“你知道的，不是吗？”他看着程小橙把冰淇淋包装丢进厨房垃圾桶，目光毫不离开。

她轻轻地笑了，她走进他身边，魅惑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有那么一件事，你可愿意帮我？”

南风对上她的眼神：“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去做。”

程小橙清新的声音这时却显得妖媚音长：“好——”

——

烈阳刺眼，蝉声聒噪，军训队伍整齐如一训练有素。

吵吵闹闹的休息区却一直笑声弥漫。

之前向南风宣誓过主权的男生，知道程小橙有新生晚会的表演后，向她表示节目结束会给她送花。

“没事的，赵宇赫也不用你这样费心。”程小橙有点惊讶，一边婉拒一边望着他。

赵宇赫被看的不太好意思，一时也会错了意，“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送花罢了。”

南风在一旁听的清楚，他靠在树下，一股阴郁强势蔓延开，全然没有昨日那清新的少年感。

长指无聊似的敲碰着膝盖，有频率舞动，侧面看得出分明骨节。

他无法把她从心里深处的回忆中分离出来。从一份一份的经历走过，她好像变得他也不认识，但她的气息如一块块碎片，拼凑起来，告诉他，这是程小橙没错。

——

一间会议室里，张意意在整理收集新生晚会的资料。

她手里正拿着程小橙写的策划。

虽然把策划交给程小橙编辑是有坐享其成并打压程小橙的心思，可她不得不承认，这份策划写得完美。

以她吹毛求疵的心态竟是找不到一丁点毛病。

想要教育程小橙的话也硬收回肚子里。

真不愧是周自得亲自招来的人，想到这里，张意意暗自下了狠心。

张意意一下跑到依禾旁边，半抱着依禾，在她肩膀上撒娇：“依禾，你怎么提议和程小橙一起参加新生晚会啊，你明知道……”

依禾的食指挡住张意意的嘴，巧言巧语地说：“我就是知道，才让她多出现在你的面前啊。”

张意意恍然大悟，抱紧了依禾，：“我爱你依禾！本来节目都安排好了，那我再开后门给你安排进去。”

——

趁着军训难得的休息时间，卢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摸了一把嘴角的水渍，看着休息区的人，满是羡慕对陈晨说：“一天天都要把我累成狗了，真是羡慕嫉妒那请假不军训的人。”

陈晨没理会他，也猛烈灌着水。

突然，卢义眼光一亮，缓缓放下手中的水瓶，拍拍身边的陈晨，“我去，那是不是程小橙？”

听到程小橙的名字，陈晨才有了点兴致，看过去。

要不是程小橙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短T比较亮眼，不然隔这么远的距离，即便程小橙气质再好，他也看不见。

好像有个男的在和程小橙说话？！

陈晨一下子赶过去，走的过程还不忘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程小橙！”

陈晨的话语打断程小橙和赵宇赫几个人的话题。

陈晨在路上就看清了这一群和程小橙一起聊天的人，这赵宇赫只注视程小橙。

陈晨对赵宇赫有目的性的敌对，盯着赵宇赫对程小橙说：“呦！程小橙，新认识的朋友吗？”

语间无不嘲讽，氛围顿时有些尴尬。

程小橙听到这有些打压的话，想要缓和气氛地介绍，“这是赵宇赫。”又转头对赵宇赫说，“这是陈晨，我们都是文艺部的。”

陈晨站着对赵宇赫伸出手，一字一顿的说：“陈——晨——”

陈晨的手只伸到一半，赵宇赫只能站起来与他握手。

南风背倚树干，半眯着眼睛，毫不在意般看着程小橙那边的闹剧。

陈晨的手就这样伸着，一脸热情又挑衅的笑意。

好像在说，不握手就是你不够资格。

赵宇赫手撑地面正准备站起来。

这时，程小橙开口了：“你们班要集合了。”平淡地留下这句话，程小橙就径直离开休息区。

她怎能看不出这两个人在暗自较劲。

听了程小橙的话，陈晨才一耸肩膀，回归班级。

嘴里嘀咕着：“切，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就去招惹程小橙！”

——

新生晚会排练室。

程小橙注意到一个舞台剧，那舞台剧演绎的是梅尔维尔经典作品《白鲸》片段。

她正专心地观察舞台剧本对小说的还原度如何。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排练。”

张意意的声音突然在程小橙耳边响起。

“部长你知道他们在演什么小说片段吗？”

张意意一脸不屑：“文学社就会搞些高深莫测的东西，谁在乎那个。”

整个排练中，张意意始终没有去指导程小橙的节目，程小橙节目所有要用到的器械都是程小橙一个人找，一个人搬。

也没有任何人来和程小橙对节目时长和音频。

张意意看着程小橙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正在得意中。

可，一个人出现在了程小橙身边——周自得！

看着周自得帮程小橙安排节目，张意意怒气更甚。哼，只凭一个大一的小孩就干招惹周自得？！认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

向阳边低头查看文件，边把手放在门把上，没等向阳动手，新生晚会排练室的门就从里面开了。

程小橙和杨今安从排练室里出来。

向阳的眼睛还死盯着文件，他总感觉自己筹划的节目效果差点什么。

“那是美国作家梅尔维尔的《白鲸》？”

“嗯，还是最经典的片段，我有点期待这个舞台剧了。”

向阳突然听到这个对话，起了兴趣，看向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两人背影。

一个典雅清新，长发飘仙，一个火爆帅气，齐脖短发。

向阳刚想叫住她们两人，屋内却有人喊：“主席这边，咱们这个舞台剧还缺点道具呢，你这总负责人快来看看！”

向阳留恋地看一眼两人背影，就进入排练室。

不知道是两人中的谁，也喜欢梅尔维尔的《白鲸》呢？

——

军训结束了，依禾提议和程小橙一起合作的芭蕾舞也经过审核，安排在新生晚会中。

晚会参演人员中程小橙是少有的大一新生，也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些许学长特意关照她。

南风有时候会看她的彩排，纯色长裙，头发盘成低丸子头，眼睛专注地看着小提琴，悠然地拉动琴弓。

优雅万分。

而她身边从来不缺关注者。

程小橙表演时，其他人关注的神态比程小橙还要认真几分。

他远远扫一眼，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是南风未注意到，除了男生，还有一个女生也格外关注程小橙。

张意意悠闲坐在桌子上，嘴里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着：“小程，你的表演能不能最后多一些激昂？”

程小橙不语，点点头。

“小橙，再多一点感觉行吗？”

程小橙暗吸一口气，点点头。

——

这天，代班在班级群里通知晚上要选班委。

代班发完通知没多久，私聊问程小橙，“你想竞选什么班委，除了班长任你挑。”

程小橙看着她发的信息，一脸漠然。

投机取巧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关心。

却注意到班长似乎已经内定。

程小橙的长指点击手机屏幕，婉拒代班。

竞选的这个晚上，闷热，没有星星，乌云密布。

选举前期的流程都很正常，程小橙竞选文艺委员得到很多人都支持。

直到同学投过选票后代班并没有现场宣布结果，而是宣布放学。程小橙脸色有点不好，这，是想要公然徇私舞弊？

果不其然。

次日，代班宣布竞选结果。班长和其他委员的人选还比较中规中矩，程小橙顺利担任文艺委员。

但是，团支书却是没有报名参与竞选的陶森森。

这引起班里同学的不满，更是让参与竞选团支书的两个女生愤恨。

程小橙想把这一切都置身事外，可恐怕所有的委员都难逃恶评。

这营私的也太过明显，必然引起其他人对于所有委员的怀疑。

最后，代班出面解释：“竞选不一定是唯一，有适合的人选，我也会考虑，大家都是一个班级的，要有集体荣誉感，不用再怀疑询问了。”

这一解释让班内同学收敛一些，只敢暗地里较劲。

——

晚会的前几天，张意意通知程小橙她们的节目时间延长，原来的曲目不能表演，要换一个。

程小橙皱了眉。

张意意如丝而得意的声音又安慰她：“小程，你一定可以的对吧，真抱歉，今天排练我才发现这个问题。”

程小橙面无表情：“没事的，部长。反正快结束了。”

张意意满心疑惑，快结束了？什么意思？

——

晚会如期举行，主持人一共四个，两男两女，有周自得和陈晨，其他两人程小橙并不熟识。

街舞社的开场舞直接把气氛调动起来，整个会场不仅座无虚席，连四个过道也站满了人，荧光棒，口哨声，尖叫声，气氛显得很嗨。

杨今安在后台最后一遍检查程小橙的着装。

她摸着勉强被她扎起的短发丸子头，帅气的挑眉眨眼表示没问题。

程小橙一点没有被白色礼服显得肤色不好，长发自然垂落，皮肤通透，化着典雅的妆容。

轮到她和依禾上场了。

依禾的芭蕾独舞优雅，灵动，程小橙小提琴现场伴奏典雅，有张力。

此时的会场，每个人都默契地安静却不平静。

南风瞟一眼前方蠢蠢欲动的赵宇赫，他手中的拿的花不禁让他有点想笑。

他倒是有一点很疑惑，程小橙怎么会拉小提琴了，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向他提过，想到这里他便坐不住了，站起来尽量向舞台那边挤。

偶尔听到有人议论程小橙，他便忍不住仔细地听。

程小橙手中的琴弓猛的加快速度，依禾的舞蹈也变得烈美。

程小橙眼神深藏，死死盯着琴弦，手臂舞动，随着琴弓的转向，程小橙的头也偏过。

琴声潇潇，一次激荡至结束，琴声戛然而止，两人低身谢幕。

赵宇赫在掌声和欢呼声中上台，他内心也有点挣扎，看到程小橙手上拿着琴没办法拿花，就接过程小橙的小提琴，再给她献上鲜花。

“谢谢你，赵宇赫。”她冲他笑。

赵宇赫感觉到呼吸都停止了几秒，脑袋嗡嗡地说：“琴我先帮你拿着。”

“你先到后面吧，在入场口等我。”她小声的说。

语间又有人上台来，给她一大束干花，这束干花是鲜花的两三倍大。

“谢谢。”程小橙扫一眼那人，陌生，好像从未见过。

但如果是干花的话……

赵宇赫看着她手里新的干花，包装多层，满天星，小雏菊，蔷薇，摆放错落有致，仅仅花束大小他就被比下去了。

他突然像是成了配角。僵硬地站在台上，也忘记了去入场口。

南风看着他的反应，长指一下两下点着桌面，心情突然就愉悦了。

程小橙下台，杨今安接过她手中的花。

“琴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谢谢你，我很喜欢。”程小橙主动对他说，想缓解他的尴尬。

“那，那我先走了。”赵宇赫挠挠头，想逃离程小橙身边。

程小橙也没有挽留他。

“哈，这孩子还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杨今安一甩利落短发，她在幕后把一切都看得清楚。

“嗯，我也不想和他说这些，等会找没人的地方，把花丢了。”

程小橙并没有收起小提琴，她坐下，把琴放在腿上。

“这干花……”杨今安欲言又止，“我在台下看见南风那家伙了。”

“他也来了？”程小橙的眼色盯上了那束干花，“你的意思是这干花有可能……”

“算了，你还是先去台下吧，帮我盯着。”程小橙在她耳边轻声说。

杨今安刚刚离开，张意意就来到她身边。

“部长。”程小橙向她打招呼。

“很不错。”张意意站在她左侧。

“谢谢。”程小橙语气平淡。

“布局倒很有问题了。”张意意侧身，直视坐得安稳的程小橙，“简单的伎俩怎能毁了晚会。主席讲话这个环节是很重要的，你的两句话可不足以灯光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