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昇原地蹦了两下:他!好!难!
在去楼上找苏还的时候,他想他们孩子的干爸爸一定要是他!
什么许谚,陈深,他们没资格。
看看他看看他……为了他们,多辛苦啊!
董昇看着房号找到了一个紧闭木门的房间,他动手一把打开,苏还靠在落地窗点着烟回过了头,四目相对,董昇哼哼一声,走进去甩上了门:“面具太多余了,面具舞会更多此一举,你那么有种,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来个偶遇不就行了?”
苏还冷硬的脸庞线条带着自嘲的弧度,却转瞬即逝。
他低头把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后吐出烟雾才说:“我需要面具。”
就像是瞎子需要拐杖,瘸子需要轮椅,他没有脸,所以需要面具。
或像是人们交谈时总是带着笑的……
他们都各有各的用来伴他们去面对这个尘世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拥有任何一种形式:一个东西,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件衣服,或者是一个说话的方式。
千变万化。
千变万化,不过都是为了伪装些什么。
董昇停在他的身边,问:“你还需要面具多久?”
“我也怕戴在脸上久了,真的就摘不下来了,所以我也在想办法。”苏还吐出烟雾,他微微眨动着眼睛,“她人呢?”
董昇说:“她要见你,没走呢,楼底下等着呢。”
“好。”苏还点头,掐灭了烟头,“我去见她。”
“你伤还没好,为什么那么着急出来?”董昇皱眉看过去,“你都已经等到现在了,怎么不把自己养好再来见她呢?”
“她怀孕了。”苏还垂眸,“十月怀胎,我要冷眼旁观她一个人吗?”
董昇问:“你打算……不走了吗?”
苏还看着他:“有这张脸,她不会拒绝我陪伴吧。”
董昇回看苏还这张深邃的脸庞,木然点头。
苏还一笑而过:“那不就成了吗?”
“她怀疑你是他。”
董昇跟着苏还走出房间。
“我不给她证据,她就坐实不了我的身份。”
苏还打开门,抬了抬眼皮,迈腿走向楼下。
大厅里已有几对人跳舞,苏还戴上面具,看着躲在角落里也还是没逃过被搭讪的关欧,走了过去。
他路过光鲜亮丽的旁人,挺拔如松地站在了关欧的面前。
关欧抬起头。
她身边的男士也看了过来,立刻护食一般抬手把关欧拦在了身后,对苏还说:“这位女士是我的舞伴。”
苏还问:“是吗?”
他只看着关欧。
关欧定定地凝望着这一双眼睛,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自觉推开面前那只手,朝他走过去:“你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你是花园里那个人?你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是苏还吗?”
苏还伸出手。
关欧未及多想,便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苏还轻轻攥住,带她步入舞池,背后响起男人不甘的一声“喂”,他们都默契地没有理睬。
面对面,关欧牢牢地锁视着他。
苏还目光冷静:“听说你要见我,所以,我来了。”
关欧还是这样看着他。
“你的朋友和我说了,我很像你那位已经离开的丈夫。”
“不是像。”关欧纠正,“是一模一样。”
苏还突然抬起手,她被迫转了个身,倒在了他的怀里,他轻轻揽起她,一个旋转动作过后,继续迈着中规中矩的舞步。
“所以你就觉得我是你的丈夫。”苏还眼中隐有笑意:“你真的以为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一定是同一个人吗?夫人,要我说来你只是太思念他了。”
关欧突然停下了舞步。
他看着她,她抬手摘下了他的面具,而后,也低头摘下了自己的。
“或许吧。”她轻声叹道。
苏还心里一疼,真奇怪,她说他不是苏还,他竟然更难受。
关欧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但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不再怀疑你是他。”
苏还皱眉:“什么?”
关欧说:“你和他的父母去验DNA。”
苏还怔怔地看着她。
关欧微微一笑,此刻的她的样子,与花园里那个脆弱的女人一体两面得很清晰:“我知道,我没资格让你这样做,但是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够完成的,我一定帮你。”
苏还眉头打了个深结,却让关欧晃了下神:“你说你不是他,我也不信人死可以复生,我情愿是你骗我,你是他,你只是在骗我,反正你本来就是个骗子,否则你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神情都别无二致?”
苏还低头看着她:“我无法解释。”
关欧目光炯炯:“那就去验DNA!”
苏还淡淡道:“我没有义务为你这么做。”
关欧说:“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我什么都不缺。”苏还转身离开。
关欧看着他的背影,回神过来立刻追了过去:“不可能,谁都不可能什么都不缺,你说,我一定能办!”
苏还无奈地停下,转头看着她:“你失去理智了,你想想,如果我是苏还,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我是苏还?这不合理。”
“这很合理!”关欧冷冷地说,“因为你是个骗子,我要揭穿你。”
“呵!”苏还摇了摇头,忽然问:“然后呢?”
关欧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也在想后续。
苏还看着她:“揭穿了,然后呢?”
关欧攥住拳头,指甲陷入掌肉:“然后拉回你到身边,折磨你一辈子!”
苏还目光里刹那各种情绪出现,他猛地偏开头,“你,你真的很爱他,所以我说你一点理智都没有了,人总是只看自己想看的,你现在就是这样,你很希望我是他。”
“助人为乐又有什么不好。”关欧提声道,“你现在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心虚。”
苏还觉得他不得不对这个女人甘拜下风,五体投地了。
这样一个不给人退路的关欧,简直折了他的心脉。
他心里既悲又喜,一时昏头,出声宠道:“好,我去验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