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经年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揉了下唐琳的发顶。
“唐琳,离开我吧,我不是什么好男人。”
慕经年把手抄回裤子口袋里转身就走,背后传来唐琳坚定不移的嗓音。
“慕经年!我喜欢你!”
“可我没办法喜欢你。”慕经年淡淡开口。
唐琳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拒绝之意,真无邪地眨眨眼,“那你想想办法嘛。”
慕经年猛地僵住。
等他再转身时,唐琳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她刚到一个僻静无饶地方,就接到了慕经年妈妈的电话。
“阿姨……”唐琳甜甜地叫了句,声音又乖又软,像朵柔软的云。
慕经年的妈妈,秦楠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琳,下周经年回秦家后,我就着手办你和经年的婚礼。”
慕经年在监狱里待了四年,虽是被冤枉的,可到底不光彩。
唐琳有家世又对慕经年死心塌地,秦楠打定主意,要让儿子和这姑娘早些把名分定下来。
唐琳捏着手机,心里像被铁丝贯穿,在不断抽拉,血肉模糊。
她的气息语调却依旧从容软糯,“阿姨,这样会不会让经年哥哥觉得,一切他都做不了主啊?太伤他的尊严了……”
“他做主?”秦楠气得笑了,“五年前我让他自己做主,他为着南辞那个狐狸精,把自己送进了监狱,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如今我……”
秦楠猛地噤声,反应过来不该在唐琳面前这些,忙绕开话题。
挂断电话后,唐琳脸上真烂漫的笑消失了,她拨了个号码出去,接通后……
“让南辞消失吧,别留了,还有我上次从实验室偷出来的……”
……
同一时间,南辞搀扶着外公下了火车,一手拖着银色的拉杆箱。
宋行洲踏上地面,眼里隐有动容,到底是故土难离。
“辞儿……我饿了。”
自从南晏青那个畜生不如的禽兽,在宋行洲身上下了药后,宋行洲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时好时坏。
南辞鼻尖有些酸,“我们去吃饭。”
南辞把老人家带进了吃街尽头的一家菜馆。
菜馆不大,甚至连块招牌都没有,却是乡下镇里最好吃的一家菜馆。
店里几张木质的桌子,时常坐满了形形的顾客。
南辞带着宋行洲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柔橘色的落日,挺干净的。
南辞按照宋行洲平时的喜好点了菜,很快,一大盘冰糖肘子就被端了上来。肘子的香味扑鼻,糖泽红亮,肉肘酥烂,让人口舌生津,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家的招牌菜就是冰糖肘子,一整块洗净烹熟的肘子,都没有切割开。
南辞用刀把肘子切成碎块,很快就把宋行洲的碗给堆满了。
宋行洲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苍老的脸上很快浮出一抹餍足,唤着南辞外婆的名字。
“清浅……你最爱吃的冰糖肘子,还记得吗?”
南辞夹了一筷头,刚要往嘴边送,捏着筷子的手腕儿猛地被人摁住。
凌铮沉着张脸在南辞面前坐下,应上南辞疑惑的视线,刚要话,宋行洲口中却蓦地呕出一口鲜血。
“外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南辞伸手去擦宋行洲嘴角的血,老人家喉咙里涌上的鲜血,却像是擦不干净似的,不住地流着。
指尖粘稠腥气的触感,让南辞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抓起手机动作僵硬地摁出一个120,就听到凌铮沉痛的声音。
“南姐,不用了。”
菜馆里的客人因南辞外公呕血,吓得惊声尖叫,一阵骚乱。
可凌铮的那句话,南辞还是听到了,她已经打了120,又急又气,一把攥住凌铮的衣领,扯得他一个趔趄。
“滚!你在咒我外公是不是?”
“南姐……”
“滚出去!”
想到凌铮刚失去了凌蓝这个妹妹,南辞扬起的巴掌终究没落在他脸上,她一把甩开他,焦急地抱住宋行洲软软倒下的身体,甚至带翻了一旁的椅子。
宋行洲的鲜血把她的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可南辞却死死地抱住他,发了狠地掐老饶人中,慌不择路。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陪外公回来祭拜外婆,怎么会成了外公人生的终点?
只是短短几十秒的功夫,宋行洲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辞儿……好好地活下去!”宋行洲似乎是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嘶声力竭地出这句话,
这是宋行洲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整齐的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枯瘦如柴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消散。
“外公……”
南辞心疼得要晕厥过去,啪嗒掉下一颗眼泪。
从前,她一直能倔强得逞强,可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伤心欲绝。
从宋秋棠到宋秋浓,再到宋行洲,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南辞失去了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南辞整颗心被堵得密不透风,脑子里嗡嗡作响。
“砰”
“砰砰”
不远处,有枪声传来,可南辞却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紧抿着的唇角已经泛着不正常的灰白,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颌。
“南姐,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凌铮劝不动南辞,咬了咬牙,利落地一把将她扛在肩头,转身就往外跑。
就在他扛着南辞跑出几步的瞬间,子弹咔嚓一声打碎玻璃,在南辞刚才站的地方留下几道弹痕。
凌铮单手扛着南辞,一边跑,一边抓起菜馆各桌上的餐盘筷子,看也不看地随手往各个方向扔,用作吸引火力。
跑到餐馆门口时,狙击枪反光镜的光斑赫然落在凌铮脸上,只晃了一下,南辞却如梦初醒,一把挣脱开凌铮,将他反手一推,自己迎上了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
“砰”
枪声响起,南辞应声倒下!
“南姐!”
凌铮举枪回击,利落地解决掉了暗处的两个狙击点,惊恐地半跪在南辞面前,颤抖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