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说说,这些日子你们可曾遇到过什么人?”老太似乎对他的话产生了点兴趣。
“我们最近全都窝在寨子里,很久没有外出了,除了一个寡妇和一个孩子,我们几乎都没见到别的活人。”王全飞快地说完,生怕慢上一秒,被掐脖子的就要换成他了。
“孩子?”老太低下头沉思了一阵,接着松开了抓着吴春脖子的手,默不作声地朝外走着。
“老大,你没事儿吧。”王全走到吴春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滚,老子不用你扶。”吴春冷着脸把王全的手给打开,然后接着就用阴毒的眼神看着那猫脸老太的背影,他在寻找机会下手,把刚才受到的耻辱加倍奉还。
吴春原先未当上土匪的时候,在镇里的身手便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入了匪寨后,他身边的人又都是些酒囊饭袋,全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所以他便越发目中不无人。
方才那老太凌空擒他,俨然已是身手不凡,但他却认为那只是自己疏忽,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不一定会输。
是时候了!
吴春看着那老太弯下腰,脚尖飞快点地,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她冲去,而就在他离她还有半米的距离时,他却突然听见那老太轻声说了一句:“都杀了吧。”
杀?
杀谁?
是杀他吗?
就在吴春愣神之际,他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利剑出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重物倒地的咚咚声,一下又一下,敲在了他慌乱不安的心上。
顷刻之间,整座匪寨已是死气沉沉,那些黑衣杀手宛如人间死神一般,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而那些被屠杀者,甚至都未来的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断了气。
“你这妖妇!”吴春红着眼想要杀死这猫脸老太,但那老太却丝毫不紧张得转过身来,用看蝼蚁的眼神望着他。
“满月印记,你们是——”吴春睁着眼睛,看着老太肩膀上,原本黑猫卧着位置的图案,震惊地想要说出什么,但是那黑猫夺命的利爪已经割破了他的咽喉,他带着满目惊骇,去了地府。
“喵~”黑猫舔掉了自己爪子上的鲜血,亲昵地靠着老太的脸颊,蹭了两下。
老太摸了摸它的头,动作温柔小心,全不见半点凌厉。
“沈姨,你从宗内出来本就是隐秘之事,但你将这群土匪杀掉,若是惹了别人的关注,该如何是好。”那群黑衣的杀手里有名年轻俊美的男子,十分冷淡地说道。
“这群土匪为恶多年,早该杀了,”那老太谈论杀人时的语气,就像在讨论天气一般平常,“听这群人的话,主上应该是在附近出现过,你快些派人去寻找,如今他是非常时期,若是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那名男子低下头应了一声,显得十分恭敬。
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的‘笃笃’声只响了一两秒,男子再一抬眼,猫脸老太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仿佛刚才从未有这个人出现过。
*
岭南处于南方,虽然只有一个小镇,但却也富庶的很,往代出过不少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街边摆摊卖货的百姓一个个吆喝着,来往的马车数目也是不少,所以显得路有些拥挤,但也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岭南商业的繁荣。
因为气候适宜,地理条件优越的关系,岭南的桑树长得十分茂盛,因而这处的养蚕业便十分昌盛,京城的丝绸有一大半都是这里提供的。
循着记忆,淩如带着川川找到了淩宅,她爹淩允文尚未考上状元时,便是住在这里的,原本淩宅只能算是个小茅屋,但是淩允文考取功名,当上官后,虽然住到了京城,但还是把自己原来的家好好修缮了一番。
淩如站在门口两座惟妙惟肖的石狮前,然后又抬头看了两眼那镶金的‘淩宅’二字,确认自己没走错后,就丝毫没有半点顾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先前指使人把她扔下去的管家钱潘,原本是淩允文找来专门看管淩宅的,但是淩家人常年不回来,这管家早就把淩宅划到了自己的归属物里。
不仅自己每天住在这儿,还把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一溜烟儿都安排着住了进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大宅子。
原主当初刚来岭南时,看着那么乌泱泱一大群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呢。
“鬼,鬼啊——!”蒋怿,也就是扛着淩如的两个下人中的其中一个,正走在宅子正中的石板路上,当他看到淩如后,第一反应就是他见到鬼了,淩如向他索命来了,所以他立马就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石板路上的积雪本已经扫净了,但是因为刚才又下了点雪,所以蒋怿跑的时候,脚底不慎一滑,直接跌成了个狗吃屎的姿势,但他根本顾不得疼,扑腾了三两下就又爬起来,跟后面有老虎追似的往前厅跑。
淩如拉着川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也走到了前厅。
前厅里,钱潘正和自己的老婆们用着早膳,油腻的脸上满是笑容,他不时还搂过一个娇俏的小妾,偷摸亲上一口,引得那小妾咯咯直笑。
淩如一走进前厅,看着那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一群女人,情不自禁地就眯了眯眼睛,金钱的力量晃的她已经睁不开眼了。
钱潘原本还对蒋怿的大惊小怪不悦的很,但是当他顺着蒋怿手指的方向看到淩如时,也立马做出了一样的反应,大喊道:“鬼啊——!”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这退的幅度一大,他肥硕的身子就往后倒,他跟鸟扇翅膀似的扇着自己手臂,企图回到原位,但是他实在是太胖了,所以就算他做了这么多挣扎,他还是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旁围坐着的一群小妾见状,一个个都连忙起身赶着去扶,这期间就免不得有争抢和推搡,所以一会儿传来一声‘哎呀’,一会又是一阵‘谁推老娘了’,原本还十分和睦的前厅,一下子变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