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似是天”淩婉呆呆地重复这句话,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淩如,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淩如懒得再在这对疯母女身上浪费时间,她松开钳制住淩婉下巴的手,任淩婉像块抹布似的瘫倒在地,然后缓缓站起身,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姬如秋的卧房。
房间的门在她离开后便被护卫用力关上,稀稀拉拉的铁链声也在告诉房间里的淩婉,门上落了锁,她出不去了。
“娘,娘,我们要怎么办,我、我还要嫁给林哥哥,我不能关在这里的。”入目是不见天日的黑暗,在淩如走后,淩婉终于才将自己的软弱害怕暴露出来,她紧紧捏着钟离惠的手臂,尖利的指甲都有些刺进了她的皮肉。
钟离惠忍受不住手臂上的疼痛,伸出另一只手就把淩婉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打下,啪的一声,淩婉白皙的手上就浮现出一片红印。
“娘”淩婉见她这幅动作,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尖叫道:“你怎么能打我!我变成这户副模样都是你害的!全都赖你!若不似是你阴狠恶毒,爹爹也不会嫌弃我!”
“你若还想安生地出去,就给我闭嘴!”钟离惠捂着腹部,听着她歇斯底里的话语,平生第一次打心底厌恶起了这个女儿,果然是下等人的钟,就算身上流着自己的血,也永远变不成淩柒那样的大家闺秀。
一听到能出去,淩婉果然就安静了下来,但她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那、那我们如何出去?”
钟离惠撑着自己疲软的身子,坐在了她方才坐着的椅子上,拿起手边一杯凉了的茶,润了润嗓子以后,才自信而肯定地说道:“你舅舅的身份摆在那儿,淩允文不敢对我们做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等。”
“等?等到猴年马月吗,那到嘶时候我人老珠黄”淩婉依旧喋喋不休,但当她看到母亲用看下人的冷漠表情看着自己以后,她努了努嘴,终于还是把嗓子的话给咽了下去。
“小姐,小姐,悦儿她,她还有呼吸,您快来看啊!”淩如一走出去,小容就一脸兴奋地拉着她走到躺在担架边,指着悦儿仍有起伏的胸膛激动地说道。
“嗯,她会好起来的。”淩如虽然把悦儿的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但她身上的伤若是得不到很好的处理,以后发炎了,悦儿还是逃不过痛苦死去的命运。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回西院去吧,”朝小容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对着松枝院几个下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帮我把她抬回去,你去把府里的大夫带到西院来。”
那几个下人连忙点头称是,若是之前他们还看不起淩如,现在可根本不敢了。今时不同往日,姬如秋身死,钟离惠又大势已去,府里的女主人就只剩下裴玥一个,而她唯一的女儿淩如,地位定然也是水涨船高,怠慢不得。
在把悦儿带到西院以后,淩府的大夫没多久也到了,他唤简梧,是个中年男人,一双眼睛精明锐利,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步子稳当平缓,但速度却是不慢,看上去似乎是有点功夫。
当他掀开悦儿的衣裳,把伤口展露在淩如面前的时候,她和小容的呼吸都跟着一滞。
悦儿的背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这哪里是人的身子,分明是骨架上黏连着稀烂的血肉而已,她的衣服和血肉混杂在一起,所以简梧把悦儿的衣服掀开的时候,也连带着从她背上揭下了一块肉,霎时,森冷的白骨跃人眼前。
小容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哭喊出声,但即便如此,她的脚也跟着狠狠一颤,若不是淩如及时扶着她,她恐怕已经跌坐在地了。
“小姐”小容双目赤红,眼下也满是泪痕。求书寨qiushuzhai
淩如见她这幅模样,只是握紧了抱她肩膀的手,有些怕得知答案地问着这淩府大夫:“悦儿她,可还能治?”
在彻底看清悦儿身上伤口的时候,淩如反而觉得自己救活她是一种残忍,与其让悦儿这么悲惨地苟延残喘,看着自己丑陋不堪的躯体,她宁愿给其一个痛快。
简梧皱着眉,思考了好一阵,才开口:“如此重伤下仍有气息,实属罕见,这姑娘福大命大,我拼尽全力倒也不是不能治好,只是治好她免不得要花上许多珍材异宝,就看二小姐舍不舍得了。”
“舍得舍得,我舍得。”简梧话音刚落,淩如便像怕他反悔似的连忙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悦儿付出的是一条命。
“既然淩小姐有如此心意,那便再好不过了,”简梧摸摸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又接着讲:“我所需药材只有两样,一是飞虹玉魄珠,二是梵天叶,这两者混合使用便能起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这两味药材我从未听过,要如何去寻?”淩如皱眉。
“梵天叶是方夏书院每年新生大比第一名的奖品,至于那飞虹玉魄珠的下落,我只在书上看过,它现居何处,又于何人手中,恐怕还要小姐自己去查探。”
“谢过先生了。”淩如听完后药材的下落后,倒不觉得惊奇,毕竟能把死人救活的药材,何其稀有珍贵,要是人人都知道它的下落,那才让她觉得不对劲。
“这些问题都可暂且抛到后头,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让这姑娘撑到小姐您把药材寻来的时候。”简梧把给悦儿号脉的手放下,然后伸到她鼻子下头试了一会儿鼻息,才面有急色的讲道:“她如今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若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吊住她的命,恐怕她今夜就要断气了。”
“吊命的东西?”淩如正在想着的时候,小容却是满眼希冀地对简梧说:“大夫,血参可能派上用场?”
“血参?”简梧的眼睛蓦地一亮,“自然是可以的!”
“小姐,可以吗?”得知血参能起作用的时候,小容愁容满面的脸总算是放了晴,但她却没有擅自主张地去拿,而是抬起脑袋一脸为难地询问着淩如。
“你去拿来吧。”血参对她而言只是个东西,远远没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重要,所以淩如看到小容可怜兮兮的模样时,自然不会拒绝。
“多谢小姐!”小容哭着跑出去,留着一脸蒙圈的淩如站在原地。
她不是同意了吗,那小容为什么要哭?
淩如用现代人的思维当然无法理解小容的情绪,若她是个彻彻底底的高门小姐,她自然就能体会到小容的激动。
这样的封建社会里,奴隶就是贱命,是下等人,在世家小姐眼里,他们为保护她们奉献出生命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值得同情,也根本并不值得她们花费珍材异宝去救命,反倒是用这群奴隶的命为她们去争夺异宝,才是她们价值观下最正确的事。
血参放的地方本就离悦儿的房间不远,所以小容没走多久就回来,然后将那乌木盒子递给了简梧。
简梧伸手接过,打开盒子,然后切了块参片让悦儿含在嘴里,直到确认她气息已经稳定下来后,淩如和小容才相视而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