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婆子说了,这六颗珍珠是她相公一生的心血,她现在拿出来作为比武大赛头魁的彩头,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拔得头魁者必须要承诺两件事才能获得珍珠。一是替她还了欠海勇将军夫人的60两银子,二是将她的孙子带在身边教习武艺,好让他孙子以后能够为其祖父、父母报仇。
齐浩宁本来没准备参加比武的,他不需要那名头。比武大赛本就是为海勇将军选拔可用之才,他何必去占了人家一个名额。
谁知道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自称是水龙王师兄的人指名要与宁世子一较高低,大肆叫嚣切磋武艺没有身份高低,他就是要看看雍亲王世子能做武状元是不是真材实料。
对这种挑衅齐浩宁原本也无需在意,但此人身份特殊,很多人可以证实水龙王落草为蔻(海盗)之前确实与此人同门师兄弟十五年,武艺不分上下。
而现在在南海地区民众眼里,宁世子与水龙王就是死对头,大家把灭了海盗、还渔民和海商安宁的希望寄托在宁世子的身上,与此同时水龙王则信誓旦旦要为义父石龙王报仇。
这时,水龙王的师兄既然跳出来,民众也很希望看到宁世子将那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样大家心里也有了底气和信心不是?如果齐浩宁不应战,难免被人认为是退缩。
齐浩宁自从服用了洗髓果,功力翻倍,到粤城见到师父欧阳玉后将自己奇遇洗髓果的事告诉了师父(他自然不会将书瑶扯出来,担心给永平侯府带来无端猜测和麻烦,只说自己在回京途中上山打野物时无意中撞到的)。欧阳玉激动不已,立即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精华归心剑法传授给了他,归心剑法是归一剑法的一部分,也是最顶端的一部分。
并非欧阳玉之前不想教齐浩宁归心剑法,而是归心剑法不是靠招式和速度取胜的纯粹的剑法,其关键在于将内力化至剑中,练到最高层,手中有没有剑已经不重要了,手即是剑,人即是剑。
莫说齐浩宁这个才跟他学了两年的关门弟子,就是前面两个大弟子目前也还练不了。
齐浩宁服用洗髓果的时候,因为有了书杰传授的经验以及特殊的心法,效果比书杰当初还要好。加上欧阳玉一心想见识洗髓果的功效,更是花了三倍的精力带着齐浩宁闭关半个月。
如今,齐浩宁对内力的把握和掌控日进千里,修习武功也是事半功倍,到粤城后短短一个多月,已经将归心剑法练习到六七成,让欧阳玉喜得合不拢嘴,暗叹这一颗洗髓果胜过吸取二十名高手的内力。
欧阳玉听说水龙王的师兄对齐浩宁的挑衅,不屑地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宁儿,不论他有什么动机,你这次避不开了,也无需避。不用跟他客气,虚礼什么的都不要了,十招之内把他解决掉,他们有什么阴谋也来不及施展,为师和你两位师兄就盯在那,看谁敢搞什么鬼。
海勇将军赞成欧阳岛主的意见,亲自派人“扫”了一遍现场,以防万一。
齐浩宁没有让欧阳岛主失望,仅用了七招就将水龙王的师兄踢下了擂台,镇住了全场,也镇住了躲在暗处的几个人。
然后齐浩宁并没有继续参加比武,而是迅速离开了。
饶是如此,民众和所有参加比赛的人还是一致认定宁世子为本届比武大赛的魁首。梁老婆子自然也是执意要将六颗稀世珍珠献给他。
不用齐浩宁说什么,海勇将军就直接拒绝了。笑话,别说梁家的孙子了,就是他的孙子,也不敢强求宁世子收徒好吧?
梁老婆子赶紧跪下:“不敢不敢,不敢求世子爷收徒、亲自教习,只求能让大毛(梁家孙子)跟在世子爷身边,若能让大毛习武,由他身边的人指点,更是天大的恩德。老婆子也可跟着卖身为奴,不需要月钱,只要祖孙二人三餐不愁就行。
卖身进雍亲王府?这样还说的过去,海勇将军也没有多怀疑什么。毕竟,这祖孙俩无依无靠,还有仇家,大毛能跟在雍亲王世子身边,即使是做一个小厮,也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最好的出路了。
而那六颗珍珠,既然面世了,凭他们祖孙二人也保不住,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虽然海勇将军府是不屑做那等小人之事,但梁家还有亲戚,到时候若真有人寻来,他们也不好拦着人家接亲人回乡不是?再说了,祖孙俩不能永远不出海勇将军府吧?他们又没有卖身给将军府,在府外出了什么事,将军府也管不着。
齐浩宁起初是不愿意的,一来身边的奴才可不是大街上随便都能买的,二来他也不想夺人所好。
可是,看见那六颗珍珠的时候,齐浩宁不淡定了,他觉得这六颗珍珠简直就是为书瑶而存在的。在他看来,它们也只有佩戴在书瑶身上才能绽放出高贵优雅的光彩。
毫不犹豫地,齐浩宁答应了梁老婆子的条件。反正他这两年都要住在海勇将军府,那祖孙俩本来也是在将军府住着,维持现状便是。不过,他找了亲兵中两个侍卫教大毛武功,顺便考察那祖孙俩。
那一老一小言行举止、日常活动都很正常,因为在粤城没有亲人了,更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平常极少出府,与将军府外的人几乎没有交流。
书瑶看到前面的时候,心里对那梁老婆子祖孙还真有怀疑,不知为什么,她直觉就是他们是冲着齐浩宁去的。
但是看到齐浩宁同她想的一样,也带着防备之心,还命人考察和监视那祖孙二人,就放下心来了。
齐浩宁那样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不被人盯着是不可能的。不怕被人盯上,就怕被人盯上还自以为是地轻敌。
书瑶暗自想着,赵侧妃对齐浩宁的口蜜腹剑倒是给他的一个刻骨教训,让他再不会轻易小看所谓“柔弱、弱小”之人。
再往下看,除了珍珠的来历描述的比较详尽之外,其它都写的比较简单。
但是有这样一封“日记”信,书瑶几乎就能“看”到齐浩宁每日的生活轨迹,还有一些趣事。齐浩宁说,为了保险起见,他无法经常给书瑶寄信,但是有什么事想告诉书瑶的,他就会随手写下来,有折子之类送到京城的的时候会顺便带上这封信。
考虑到女子的笔迹不能随便外传,而现在粤城盯着齐浩宁的人不会少,他没有让书瑶写信给她,但是要书瑶每个月月圆的时候要对着月亮跟他说几句话,他会同样在月亮下面等着,会“听”到的。
书瑶不由地又暗自啐了一口,她记得前世听那些贵夫人玩笑说什么文官是读书人,更温柔,对妻子也更诗情画意,而武将都是大老粗,不懂风月,不知道她们看到宁世子这几句话会不会都想争着将女儿嫁给武官了。
红着脸继续看着,齐浩宁说的意见趣事让书瑶也跟着笑了。
有一日齐浩宁难得清闲,跟海勇将军六岁的小孙子海儿“聊天”,海儿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一件“大毛哥哥的糗事”。
那日海儿去找大毛玩,无意中遇上大毛一个人对着一张帕子哭,嘴里还仿佛嘟囔着什么“傻哭啦”,见到海儿,大毛慌慌张张地把帕子藏了起来,却被眼尖的海儿瞧见,是一丛粉色的花儿,很漂亮,但海儿没见过。
海儿问大毛为什么一个人哭,是不是他祖母打骂他了?大毛直摇头,说是他想家了,想念跟父母一起在家乡时的情景。
海儿虽然才刚刚过了六岁生辰,但是已经启蒙三年了,先生教了不少道理,其中就有不能戳别人的伤心之处。见大毛伤心,海儿也不敢再问他为什么对着那条帕子哭?还要说自己是“傻哭”?
海儿问齐浩宁:“宁哥哥,你说那条帕子是不是大毛哥哥的娘留给他的?嗯,肯定是的,那好看的花肯定是他娘绣的,所以他才对着帕子‘傻哭’。”
海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方面同情他的大毛哥哥,另一方面又一直惦记着“傻哭啦”三个字,他觉得太好玩了,那有人说自己“傻哭啦”的,还一直说,边哭边说?
书瑶“噗哧”笑了,她笑的是齐浩宁这么大了,还跟个六岁孩子一样把这“傻哭啦”当作趣事讲给她听。小孩子哭的时候可不就是胡言乱语?这有什么好笑的?
……
边看边嗔,边看边笑,一封信看了好长时间。她感觉齐浩宁就在面前跟她讲故事呢,还是声情并茂的。
看完了信,书瑶细心地折好了,专门找了一个之前装书画的锦盒放置,还上了锁。
收好了锦盒,她又拿出给齐浩宁做的一条腰带,继续绣上面的蝙蝠图案。一边绣着,脑袋里还不由自主地回味着信里的内容。
突然,她放下针线,愣起神来:傻哭啦……花……花……傻哭啦……她为什么觉得有点耳熟?她似乎听过,或者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