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一布置妥当,此时城外叛军的攻势也已经告一段落,开始鸣金收兵进行休整,准备下一阶段的强攻。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恰在比时,城门忽然大开,一支如狼似虎的兵马在耶律大石的带领下,喊杀声震天地突入了正在收缩阵线的叛军之中。
正在收缩的叛军立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一阵慌乱,郭药师见势头不好,赶紧对这乱糟糟的局面进行弹压。好容易才把局面控制住,抵住了耶律大石带出的这拨人马的冲击。
从城中冲出的这支官兵精神抖擞,挥舞着戈矛奋力拼杀。叛军在郭药师的死命令下也是毫不退让地往前争抢,一时间杀了个难分难解。
郭药师见局面已不如刚才那般危急,心中稍定,稳住心神,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看耶律大石带出来的这支兵马。只见这支兵马虽然生龙活虎,人数却是少得可怜,大概也就是两千人不到的样子,他那丑陋的刀条脸上,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来。
本来郭药师对燕京城中的守备力量就甚是轻视,认为大金国各路将领统率的铁骑已逼近了居庸关、松亭关、古北口等关卡,主力到底会出现在哪里,至今还不得要领。
萧太后一介女流当此危机重重之时,将手头上的劲兵锐卒几乎全都派到了几个关口上防备金兵,南边用于防守宋兵来攻的只有自己的常胜军而已,只要自己一倒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直接攻到燕京城下。
而且他判定,燕京城内可用于防守的力量超不会过两万人,且都是不堪硬战的老弱残兵,假设自己乘黑夜直攻到城下,令守城者分辨不清人马多少,以致守在城门上的辽国君臣一时间被吓破了胆,仓皇之间做鸟兽散都是极有可能之事。
那样一来,自己一举拿下了燕京,回头去向童贯请功,自己能得到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河北招讨使了,童贯许诺给自己的曲阳侯的爵位,都可以立刻伸手拿来。
而且大宋的富庶远超大辽,真的拿下了燕京,得到的决不只是官位爵位的升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赏赐肯定也会源源不断地到来。到时候汴梁城内的赵家皇帝一高兴,说不定还会挑几个宫中的美女下赐呢。
一想到美女,郭药师立刻就想起了萧太后来,心想:大宋之富庶难以想象,即便美女再多,也不过都是温柔驯顺的乖乖猫儿,又哪里比得上萧莫娜这样不仅美艳不可方物,而且能文能武,勇健骄骄的北国佳人气质?
郭药师心中晓得,自己之所以投靠童贯投靠大宋,是因为心羡童贯许诺的那些封赏不假,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萧莫娜这个冷艳美人儿的原因更多一些。
他听说唐朝有个叫做安禄山的大将,为了睡皇帝的女人而揭竿造反,把李唐皇室的半壁江山都给拿了下来。而郭药师如今也要把那安禄山学上一学了,为了萧娘娘这个冰雪美人儿,他把自己的常胜军全都作为赌注押上了,输赢胜负,看来就要在今晚决出了。
果然不出郭药师所料,压住阵脚之后的常胜军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很快便就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大石的两千人马败相已呈。
于此同时,城头之上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小半个时辰之前还在顽强阻击常胜军攻城的辽兵,片刻功夫便跑得无影无踪,城头上顿时显得空荡荡地。郭药师见此情景,目光蓦地一呆,不知道城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瞬间之后便即恍悟过来:难道,这竟是他们看到己方人马溃败在即,已然被吓破了胆,发生了哗变或是四散奔逃了么?心中登时一喜,脑海中首先闪现的念头是:切不可让萧莫娜那娘们儿逃了。
于是郭药师吩咐释放信号,令藏匿在鱼嘴山密林中的兵马火速出击,同时大喝一声,率领着身后的一众亲兵奋勇地朝两军鏖战的中心出冲去。
躲在鱼嘴山上的奇兵这一出来,再加上郭药师身边的数百亲兵投入战斗,大石的两千人马立时便抵挡不住,潮水般地朝城门处涌去。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的城门竟是大开着,如同要把城外混战着的两军全都吞吃了的一般。
按着往常的城下交锋惯例,出城迎战的守军一旦自城中冲出,为防万一,城门都要再行关上,以防敌方另有奇兵夺城,同时也将杀出城外的守军置之死地,迫其唯有拼着性命朝前冲杀,方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这也是古来兵法中背城借一的遗意。
这大开着的城门,是耶律大石冲出来之后始终都没有关闭,还是关闭之后,此刻又再打开了来,郭药师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他的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最快速度地挥师冲入城去,拿下燕京,今晚上就把萧莫娜那娘们儿压到身子底下。
溃败的两千辽军官兵争抢着朝城门处涌入,后边的叛军紧追不舍,几乎是追着官兵的屁股赶到了城门之下,城门下的守军仓促间只把城门关上了一半,叛军的人马已然如一阵风般地卷到,片刻功夫便将城守官兵冲散得无影无踪。
叛军大队汹涌而入,在郭药师的指挥下直朝内城杀去。刚转过一个街角,便迎头遇见一哨人马冲了过来。这一哨人马全是御营亲军的服色,持戈挺槊地兜头截住厮杀。
叛军一看这前来截杀的御营亲军不过数百之众,哪里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一拥向前只管冲锋。这几百御营兵看似来得凶猛,可一经接触竟颇不耐战,稍微抵挡便撒丫子往后疯跑。
叛军在后一地里追赶,一直追进了龙泉街,来到了登瀛坊所在的那处广场上。
可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在前边没命价奔跑的御营亲军,竟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叛军追到此处,猛然间失去了敌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人人皆闻到了一股淡雅的、奇异的香气。这淡雅的香气一经被吸入腹中,登时就觉得心胸之间无比舒畅,本来拼杀了半日累得疲惫不堪的身体,也于瞬间为之一轻。
每人均自深深地呼吸几口,以求将这淡雅奇异的香气尽可能多地吸收入腹中,以使身体的疲累得到最大的缓解。
叛军们一边享受着这奇异的香气,一边朝前后左右张看着,见以眼下的这广场为中心,前后左右各有一条街朝四下里伸展开去,刚才冲过来时所经的龙泉街,便是这四条街中的一条。
郭药师也顺着龙泉街冲将过来,冲入了这虽然淡雅,却醉人心脾的香阵里。他一心要得只是这燕京城和萧太后,于这香气并未太过留心,见本来冲锋的士卒们不再向前,竟在跟前的青石牌坊下面左右张望地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把一个小校叫过来问。
这小校就把那几百御营兵逃到此处便无端消失了的怪事,对他说了。
郭药师打马奔到了青石牌坊下,四下里一看,见由此地延伸出去的几条街算不得宽敞,街旁的民宅鳞次栉比,紧凑地十分热闹,而却又是家家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些儿动静,便知道那几百御营兵定是都躲到了附近的民宅之中。
郭药师由鼻孔中喷出了几声冷笑,吩咐大军莫要管他们,只管速速地朝宫城杀将过去,切莫被萧太后逃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