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一边呼痛,一边嘻嘻地笑道:“淑妃娘娘饶命,这件事儿可真的是冤枉死我了。”
两个人又闹了一回,见张梦阳一迭声地告饶,这才真的饶了他。
张梦阳揉了揉被她拧红了的耳朵,说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道正题上。那个雪火灵蛇,又到底是个什么了?”
“你听我慢慢给你讲啊。”萧淑妃换了个姿势,在床栏杆上躺好说道:“咱俩的事儿既已被耶律延禧给撞破了,我本来想你必会远远地逃开,回到你的金军大营里去。纵然那辽东五虎有些本事,我倒也不怎么为你担心。可是有一天,我派月理朵往小东沟庙里进香,在她回来的路上,竟发现你晕倒在一个破旧的祭台旁边。”
“哦,”张梦阳也觉得惊讶,问道:“想是杯鲁逃回去之后,想你想得厉害,所以又偷偷地跑回来想要见你了吧?”
“我哪儿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月理朵趁着没人,急忙找来一块被牧民丢弃的破毡毯,手忙脚乱地把你裹了,又费了好大力气把你搁在马上,在一个隐蔽之处躲到天黑,这才悄悄地把你带回到行宫里来。”
“如此说来,月理朵还得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要不是她把我裹回来,一旦被那辽东五虎逮到,说不定早就得受那凌迟之苦了。”
萧淑妃“切”了一声,道:“那还用得说。要不是月理朵,都用不着那辽东五虎动手,由着你在那地上昏死着,你都不一定能醒的过来。”
张梦阳忽然想到一事,心中一动,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时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衣服么?”
萧淑妃听他一说,也顿时来了兴致,翻起身来说道:“你不说,我还正想问你呢,那天,你怎么穿了那么一身古里古怪的衣裳?背上还背着个古怪的包?”
张梦阳寻思:“这回可差不多了,这个是我张梦阳,可不是杯鲁。”便问她道:“我当时所穿的衣裳,怎么个古怪法儿?”
萧淑妃便把印象中所记他当时的穿着,大概的说了一过。张梦阳一听,觉得应该就是自己了,但为了完全确认,他下了床趿着鞋子,拿起旁边案上的纸笔,把他记忆中曾经穿过的服装都画了下来:一个学生休闲夹克,一个韩版学生工装裤,一双阿迪休闲鞋。
他不善用毛笔,而且画技也十分拙劣,画在纸上的这套行头也是显得不伦不类,但大致的模样还是有的。
他把画好的这张纸拿到萧淑妃眼前,问道:“你仔细看看,当时的我,可是穿成这样的?”
萧淑妃搭眼一看,毫不含糊地答道:“对,这就是你当时所穿的衣裳。”随即伸过腿来踢了他一脚,嗔道:“这身怪衣裳你倒记得,咱们之间的事儿你却忘的一干二净,可见你是胡说八道,有心消遣我来着。”…
张梦阳挨了一脚,嘻嘻地笑道:“我这记忆嘛,本来就差劲的很,尤其是这段时间,总是时灵时不灵的,娘娘你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可别跟我这坏了脑子的凡人一般见识,没的气坏了您的玉体,那我可就真的万死莫赎了。”
萧淑妃飞给他一个白眼,然后悠悠地道:“假如你不是假装,你这脑子果真是出了问题的话,说不定与那雪火灵蛇的确有些关系呢。”
张梦阳一听又是雪火灵蛇,心里实在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觉得微微有些冷,便又上到了萧淑妃的床榻上,钻入了她的被窝里,问道:“问了你半天,你还没给我说过这雪火灵蛇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呢,它的毒性很大么?我是被他咬了么?”
“那个雪火灵蛇呀,乃是河湟大雪山上的绝产,听说向来只在大雪山上的峰崖绝壁上游走飞行,世人一千年都难得遇见一条。”
“这种蛇浑身雪白,长到最大的时候,能达到十几尺长呢。河湟之地的唃厮啰国被宋人攻灭了,他们的宰相哈巴温携带了亡了国的少主逃亡到了大辽,想要请延禧出兵帮他们恢复国家。”
张梦阳心想:“哈巴温?堂堂一国的宰相怎么起这么个名字?倒像是哈巴狗的同胞兄弟似的。”
“为了让延禧允诺,那个哈巴温把从他们的京城鄯州逃出来时带出的奇珍异宝,全都贡献了出来。在所有的宝贝中,最让人觉得眼亮的,便是这从唃厮啰国的大雪山上捉到的雪火灵蛇了。
据那个哈巴温说啊,这雪火灵蛇最喜食毒,天下不论毒性如何厉害的毒虫,到了它的口中,也都变作了食之不厌美味佳肴。可怪的是,这些毒虫被他吃进肚里,却不会带给它一些儿的伤害。
哈巴温说,拿毒虫给这蛇喂食十年,它的身子会渐渐地由雪白变做赤红,到了这时候,必须有人把它拿来缠在手臂之上,与之进行交气冲血,它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十年来所食的毒质所积蓄的热量,足以致它死命。”
张梦阳奇道:“什么叫做交气冲血?这东西十年食毒,身上的毒性定然厉害得紧,把它缠在手臂之上,那怎么得了?若被它咬到了,岂不是当时便得中毒身亡?”
萧淑妃道:“这就是雪火灵蛇的好处了。它身上的气血虽然剧毒无比,触碰它的人却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它的气血传输到人的身上,还能使人百毒不侵,百病俱消。甚至对已然咽气之人,偶尔还有起死回生之效。”
张梦阳“哦”了一声,笑道:“如此剧毒的东西,原来还有这等奇效。不过想想被如此大的一条毒虫盘在手臂上,吓也吓死了,就算真有那种奇效,我也是不敢尝试的。”
萧淑妃也笑道:“你这话可说的有点儿晚了,我呀,早把它当做灵丹妙药,在你的身上试过了。”…
张梦阳大骇,便身边床下左右看了看,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地不知道?”
萧淑妃嘻嘻一笑,说:“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你这会儿却又害怕什么来。”
张梦阳扭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中满是迷茫。
“当时你穿着那么一身怪异的服装晕倒在路旁,月理朵把你驮了回来,悄悄地把你藏到了一个地窨子里,生怕再让那天杀的给发现了,如果那样,可就真要断送你性命了。
当时见你昏迷不醒,也不知你到底是种了何种病因,我和月理朵察遍你的全身,也看不到有何伤肿瘀痕之处,更不敢请太医前来给你诊脉。急得我们两个不知道如何是好。
又过了两天,见你一直也不醒来,也不知你能否保得住一条性命,我和月理朵到底都只是妇道人家,面临这样的大事能有什么主意?唯有相对垂泪罢了。”
张梦阳暗忖:“怎么月理朵对我也如此用情之深,难道,她和淑妃一样,也已经……”想了想月理朵刚才掩门出去之前做的那鬼脸,还有那颇含深意的一颦一笑,张梦阳越觉自己所料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