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和他在这张床上颠鸾倒凤的快活场景,钱多多的心中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个给他俩带来无比快活的床榻,转眼间就要变成他的停尸床了。哎,人生之无常,真的是令人无法琢磨……
也不知什么时候,钱多多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她睡得昏昏沉沉地,游荡在零零碎碎的梦境里。
一会儿梦见遍地的金山银山,张梦阳和后宫中的那些个娘娘们在金山银山上光着身子寻欢作乐。
一会儿又梦见她秽乱宫闱之事东窗事发,皇帝大怒,命人把她绑在一块儿千斤重的大石之上,投到了宫城外的金水河里给淹死了。
奇怪的是,她虽被沉到了冰凉的河底,感到十分的气闷,但却毫不觉得窒息,仍还能一呼一吸地喘息着。虽然能自由地呼吸,但她却感到那块千斤重石被牢牢地绑在了身上,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既然挣扎不脱,便只能永远地被沉浸在这寂寞的河水中了,她感到无比的绝望,觉得这般被囚禁在河底深处,还不如立刻死去了的好。
一会儿,她又梦见死去了的张梦阳化作了厉鬼,前来寻她的晦气,手中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钢叉,对着她的下体不住手地猛戳狠刺,疼得她死去活来,简直无法抵受。
她想要张口呼叫,却又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想要闪身躲避,但在那块儿千斤大石的累赘之下,哪里能闪动得分毫?
她只能呜呜地哭着向他讨饶,但他仿佛根本听不到她的讨饶声,仍然咬牙切齿地、狠狠地折磨着她。
她竭尽全力地想要叫喊出声来,却是毫不能够,只能拼命地挣扎个不停……
当她终于尖声叫嚷出来之时,猛地在桌案之上抬起头来,才发现刚才经历的那可怕的场景,原来不过是一场噩梦。
她喘了几口大气,扭头朝床上看了一眼,见张梦阳仍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他死了没有。
她抬手掠了掠鬓边秀发,走过去看了看,伸手到他的鼻边拭了拭他的鼻息,觉察到他仍还在弱弱地喘息着,既觉得庆幸,又感到微微地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暗门处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这敲门的声音虽说不大,但响在钱多多的心里,却是如重鼓一般令她心惊肉跳。
因为整个皇宫里面,知道这扇暗门所在的只有他钱多多一人,就是跟她关系最好的刘贵妃,她都没有告诉这里有一个暗门,暗门之后有一间密室。
可是,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是谁跑来这里敲门了?他是如何摸到这间暗门的所在的?这个人是谁?
想到刚才所经历的可怕的梦境,钱多多一时间被吓得毛骨悚然,站在那里瑟瑟地抖个不住,牙齿也不由自主地咯咯地打战。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钱多多被吓得直想哭出来,她不知道外面敲门的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干么要深更半夜地跑来吓唬自己。
该不该过去开门?她在心中一遍遍地自问着,如果开门的话,将会看到什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她心中暗想,这可真正应了那句话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果自己没有在密室里藏了这么个大男人的话,如果自己没有送他与那些娘娘们淫乱的话,那么她在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神秘的敲门之声,绝对不会有如此的心惊胆战。
“都怪我太过心慈手软,”钱多多心中暗暗地自责道:“要是提前把这臭小子做掉或者活埋了的话,哪儿会有现在的麻烦。”
她跑到暗门边上,仔细地倾听了一下,见外面并无嘈杂之音,于是又略略地放下心来。
可是,敲门声再次响了起:“咚,咚,咚!”
随着这敲门声,钱多多又是接连的几下心惊肉跳,仿佛这几下声响并不是敲在暗门之上,而是敲在他钱多多的心室里。
她咽了口唾沫,定了定心神,鼓足了勇气,弱弱地问了一声:“谁?”
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答道:“你把门打开来不就知道了?”
她觉着这个女子的声音好熟,只是隔着暗门,听起来辨别不真切。
“你,你想干什么?”钱多多怯怯地问道。
“目前来的就我一人,我劝你乖乖地听话,把门打开,如若不然,当心我到外面嚷开了,惊动了各处执事人等过来,那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钱多多听到外面果真是只有一人,心想,我的手里有的是银子,怕她何来,大不了拿出几千银子贿赂于她,等事情一过,我给她来个抵死不认便了,她又能把我怎样?
想到此,钱多多跑过去拉了床被子将张梦阳从头到脚地盖住,再走回来将手上戒指的针匙,放入暗门上的锁孔之中,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暗门上的消息便被立即松动了。
钱多多情绪紧张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在这同时,她听到了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地跳动声。
等到门开得足够大的时候,一个身着掐金挖云红香素皮裙的天仙般的女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钱多多见到此人,一时间张大了嘴巴吃惊地叫道:“师……师师姐姐?”
来人非是别人,原来正是名动京师的青楼上厅行首李师师。
李师师见她打开了门,于是轻启莲步,迈入了她的密室之中。
李师师来到桌案之旁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仍还站在暗门处不知所措的钱多多道:“还不进来把门关上,你玩儿的这个大把戏,难道还真不怕被人知道了去?”
钱多多见说,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嗯了一声,连忙把暗门关上,锁好。
钱多多一面忙着给突然而来李师师斟茶倒水,一面赔着笑问道:“咱姐儿俩头年里刚见过面,这又是什么风把姐姐给吹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李师师不搭理她,直到她忙活得够了,把一杯热茶放到了面前的桌上,这才冷笑了一声说:“咱两个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直比亲姊妹还要亲上三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说,他在哪儿?”
钱多多装着一脸疑惑地道:“姐姐在说些什么,谁……谁在哪儿?”
李师师粉面一肃,美目中射出两道寒光来,一瞬不转地盯着她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儿了,你还在给我装蒜。”
李师师朝里边的床榻上瞥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
钱多多见状赶紧抢步过去拦在了李师师身前,惶急地说道:“姐姐,咱们有话好说,你……你这是干什么!”
李师师抬起手来,“啪”地打了她一个嘴巴,呵斥道:“滚开!”
钱多多挨了一巴掌,不由自主地躲在了一边,李师师走到床前,把床上隆起着的一床锦被“呼”地一下掀开,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张梦阳,正面色苍白地睡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