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他记忆里的女子,从来都不是这种过分执着的人。
但他又到底了解她多少呢?
又或者,是他将她逼至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最后一招重击之下,俩人纷纷弹飞出去,同时落于结界外头。
顾白夜重重地砸在台阶之上,滚落到岚灵儿她们的脚边,朝露飞出去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什么托力,将她稳当地送回地面,但因为身受内伤的缘由,还是支撑不住地吐出一大滩污血来。
好在旁边有女弟子心疼地扶住了她,朝露回以一笑,却拂开她的手臂,阑月剑冲着对面擂台边缘被岚灵儿等人扶起来的男子飞冲而去,有雷电萦绕在剑身四周,雷霆万钧之势。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或算计,岚灵儿大喊一句,“夜哥哥小心!”便闭着眼睛手臂张开,勇敢地站在了顾白夜的面前,替她挡剑。
朝露眸色一暗,却也调转剑势,想要绕过于她,未曾想顾白夜伸手将岚灵儿护在怀中,遮天剑挡住她的攻势,灵力碰撞下,他的虎口被雷电震裂开来,却依旧选择用一只手承力,另一只手紧紧地护着怀中人的脑袋,仿佛在他眼里,这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看着眼前这一幕,朝露原本就碎的七零八落的心脏竟然还是会有些疼痛,但她很快便压抑下去,身形一闪,出现在阑月剑的跟前。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抓住阑月剑更用力地劈下去的时候,她的手中却出现了另一把长剑,对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俩人毫不犹豫地刺去。
剑端刺破血肉又被她扭转着抽了出来,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意料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朝露却又是撤回阑月剑,一掌往岚灵儿的丹田处拍去。
“竖子,尔敢!”掌门天行子终于坐不住,挣脱了云镜尘施加的威压,一掌拍碎了旁边的桌子,身形一闪,便到了下面,手中长剑对着朝露杀气凌然地刺去。
朝露看着自己的一掌被顾白也用后背承受,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正想着继续,便被一股浑厚的威压如泰山坠顶般,逼得她又是一口污血吐出,便要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
“放肆,谁敢动本尊徒儿!”千钧一发之际,一身雪白色衣袍的男子陡然出现在朝露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化解她身上的威压,一手摊开,掌中白色灵力化成冰凌,直接冻住了半空中来势汹汹的长剑,并一掌将掌门天行子击退几丈开外。
琉璃般的眸中满是漠然,没有丝毫留有情面。
殿内各派掌门纷纷都从席位上站了起来,面面相觑间,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长老厉觉脸色极其难看,只觉得云太尊实在过分,纵容徒弟行凶,伤害无辜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对掌门出手,就算他是太尊,但也不能...
“你一个长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旁边,南虚恰当地提醒了这么一句,厉觉原本要迈出的脚步,便迟疑了起来。
“师弟,你就算要偏袒你的徒弟,也要看清楚状况,是她!先动手伤我灵儿。”天行子咽下口中腥涩,走上前目光如炬地看向被云镜尘护在身后的朝露。
对方....压根没理他。
“不是她。”云镜尘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破尘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对着倚靠在顾白夜怀中细声抽噎的女子迅速刺去,万分精准地刺穿了她的丹田,粉碎了她的灵府。
与此同时,他很是从容不迫地接下去道:“是我。”
“啊!!!”
剧烈的疼痛让岚灵儿下一刻便痛昏过去,顾白夜目眦尽裂地瞪着云镜尘,又因为怀中瘫软的女子,赶忙收回了视线给她止血疗伤。
“灵儿,灵儿!”他一声声唤着怀中女子的小名,眼神中透露出极其浓烈的情感,惊慌,害怕,恐惧,担忧。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在这一瞬间,朝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近乎呆怔地看着那边眼眶猩红,似乎都快要哭出来的男子,脑海中一幕幕,一桢桢过去的画面浮现而过。
从相遇,他背着她上无尘宗,到之后他护着她一路成长,许她终生,到之后他让她等他,等他从玄天秘境出来便与她结为道侣....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牵着别的女子的手对她冷眼相向那一瞬间,仿若镜花水月般,碎的无法再拼凑起来。
她等了,可是等来的不是那个背她上无尘宗的少年。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她想的不是挽回他的心,而是无数次替他寻求驱除体内浊气的方法。
因为,那不是她的阿夜啊。
她的阿夜,哪怕自己被连累,也会拦在所有人面前,宣言谁要是敢动她便是与他顾白夜为敌。
她的阿夜,嘴上逼着她练剑要刻苦,却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给她上药,还会怕不知轻重而小心翼翼,紧张的满头大汗。
她的阿夜,会因为她对哪个弟子有多余的亲近,便黑着张脸在她的院子里反反复复练一夜的剑,像个傻瓜一样,闷在心里,也不说,却又强势地让她知道,他很不开心。
她的阿夜,拼了命地变强变厉害,只是害怕有一天碰到更强的修士,哪怕赔上他的性命,也无法护她安好无虞。
她的阿夜,从来都很好,很好。
许是想到了回忆中值得开心的事,朝露眼里酝起了很是温柔的光芒,像极了满天揉碎的星辰,落进了被月色映照的银河之中,那一瞬间的浅笑,竟是有些惑人。
云镜尘察觉到旁边徒儿的情绪变化,看着她身上似乎有浅淡的光晕在笼罩,眼神看似清明却又不复清明,明显是顿悟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眸光一紧,须弥间便在她周围布下结界。
顿悟不易,若能有所领会,那如今的境界便能更上一层楼,而这过程中,最是忌讳被人打扰,所以他并未再管天行子,而是专心为徒弟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