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又拿起池映寒桌子上的诗句,乍一看,原是卡在了最后一句。
池映寒见顾相宜拿起他的诗,忙道“最后一句画龙点睛之笔我还没想好,你看前面这些赋比兴做得如何?韵脚押得怎样?”
前面的韵律,倒也押得准。
不过……
顾相宜看了眼整个诗篇之后,忽然
“嘶啦”一声,将整张纸都撕了。
池映寒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相宜?做得不行吗?”
要之前池映寒拿情诗逗她,她会当场撕纸,但这首诗,池映寒也没有招惹顾相夷意思啊!
怎么又不由分的恼了?
池映寒诧异着,便见顾相宜变了神色,严厉的问道“你这首诗,竟做了处致命的地方。”
“啊?致命?”
“你方才那句拂袖独行不回首前面,为何出现浊世一词?”
“那个啊,那是写的前朝,你倒是往下看啊。”
“我有耐心往下看,若有人存心想拿此做文章,歪曲词意,你借古讽今,这一个词可够你问斩的!甭管哪个朝代,莫要涉及这种东西。”
“昂……”池映寒也没想到一个词这般严重,遂也应道“好罢,那我便抹了这句,下次不写这种了。你可别一回来便又生闷气。”
顾相夜不至于生闷气,既然池映寒也警醒于此事,那这事儿便罢了。
但有一事,顾相宜却是有些疑惑,道“今儿怎么不见家里其他人?”
“你这事儿啊,我正想同你呢!前些日子我四叔要回来住一阵子,也不知上面闹了什么事儿,十几条港口都封了。我四叔便是断了商路,回家里住些日子,待到海路开了再走。这会儿大家都同他们去吃席了,不过我这会儿闭关,懒得参与那没意思的席,便不去了。”
池昌回来了?
顾相宜心头一紧,她前几个月坐堂时便有病人谈及过上面封港口一事,他们这些老百姓也不知这是官家在做什么。
没想到港口越关越多,连池昌的路子都封了。
但这池昌举家挪到大房里暂住,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顾相宜忙道“席开了吗?”
“倒还没有,反正我不想去。”
“这种席还真需去一趟,我得去探探他们怎么回事儿。”
池映寒倒是不解“不就回来个人吗?这有什么可探的?”
顾相宜可是心知肚明,这池家产业,最后大头全落在了那四房手里!
见池映寒不愿去,顾相宜干脆一把抓住池映寒的胳膊。
池映寒猝不及防被她抓住,心头同是一愣,只听顾相依“池二,陪我去。”
“你不是最讨厌吃家里的席了吗?”
“这次例外,陪我去。”
池映寒再看顾相夷神色,竟带着一丝恳求,那般模样,让池映寒哪里忍心拒绝。
“好,你要去的话,那我便陪你去!收拾收拾便走!”
原本池映寒真不愿去参加这接风席的,奈何顾相宜要去,他便陪着她一同参了席。
原本池映寒已通禀老夫人,明确表示不去的。
这会儿夫人们见池映寒也来了,笑道“二郎不是闭关,不来了吗?”
池映寒倒也随机应变,道“计划哪里赶得上变化快?这不巧了,今儿相宜正好也回来,带她一起热闹热闹呗!”
“是巧,是巧啊!相宜也只同她四叔见过一面吧?这会儿来得正好,大家聚聚。”
顾相宜笑着迎那些夫人们,再看那席位上,四房家里来了竟有近十个人,顾相依“那几个哥儿姐儿,我有些没印象了。”
池映寒解释道“仅见过一面,能记住那么多人就怪了!我给你重新介绍下,他家大儿子池映松,二儿子池映梧,三女儿池映梅,四女儿池映兰。池映松旁边的那个是他媳妇房氏,房氏牵着的那个是池允恩,今年刚三岁。池映梧去年刚娶妻,那是新妇马氏,两个女儿倒还未嫁。”
顾相宜不由得叹道这么一大家子呢,怪不得封了港口恐吃不上饭,赶忙过来接受救济了。
而且……
“四房家里孙子竟都三岁了……”
池映寒倒是笑了笑道“那有啥稀奇的?你想生的话咱们也能有!过几年也三岁!”
顾相宜“……”
要不是这是公共场合,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这席间,池翔是做足了面子,道“先前听老三了,近来海关那边有洋人运输祸民之物,严查之下仍无法禁止,官家近来也是封港严查。风头也就这么一阵,待过去了便好,倒也无大碍。”
池昌叹道“哪知道官家要封到何时?这少也有三个月的时日,之前封了几个便足以断送今年的买卖,现在是全封,还不知何时解呢!”
“也不至于封得太久,同洋人断了往来,亏的终究是我们。”
苏韵也同他们道“官家的事儿我们定夺不了,便不多谈了。这几个月既回了家,家里总是个落脚处,回头帮你们安排些,避避急。”
四房夫壤“那便多谢大哥好意了!”
一旁的顾相宜就知道,那四房准是来求庇护所的,是避急,家里也无防备。
这酒席之上,顾相宜也不得些离间的话,但四房这一家子,总归要警惕些。
但家里却其乐融融的,四房夫人也道“对了,之前路远不方便带恩哥儿回来,恩哥儿还未见过曾祖母吧?”
四房夫人着,房氏抱起池允恩,池允恩正值幼童生得最讨喜的模样,白白胖胖的,家里人瞧见了无不叹道“这孩子生的真俊!”
“来,给曾祖母抱抱去。”
这大场面中,连池映莲都知道不是自己凑热闹的时候,由着四房家里的唠着这几年的难处。
什么刮飓风、掀了多少船,甚至海上折过饶事儿,也同家里讲着,那叫一个不容易。
惹得池翔叹道“老四这些年在外可是吃了不少苦啊。”
池昌喝了口酒,更是诉苦道“咱们这些跑海的,哪个不是搭上命去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