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潋自己是不敢细看这遭瘟而死的人的,纵使看了,他也看不明白,这才略施小计,借个人代他看。
倒别说,纵是顾相宜看那溃烂得不成样子,甚至发臭的尸体,离近了也会生理性的干呕。
顾相宜在查明了那尸体之后,便急速避退,回复沈潋道“这病我只在书上见过。是百年前大面积流行的瘟灾,一种新型麻风,发病症状比一般麻风更加瘆人。”
百年前的旧病有复燃之兆?这可了不得。
沈潋急忙又问“那你可知解药?”
说起解药,顾相宜神情却也凝重了一分,回道“百年前的瘟灾死了几万人,瘟疫的解决办法只有抛尸埋人,各个区域监察遭瘟患者并处理,最后保证再无传染途径。”
沈潋眸光凝重了。
若是如此,这村长的做法也并无不妥,唯一让沈潋厌恶的是他都已问到头上,他竟仍在隐瞒实情。
在得知此处遭了这病症之后,顾相宜第一反应便是“不过按现在的情况看,这里是待不得了。我们尽快启程回去罢。”
沈潋此刻面目沉重着,一时尚未给予顾相宜答复。
顾相宜见沈潋此刻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免生了几分警惕。
谁料这时,顾相宜未得到沈潋的答复,耳边竟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喊。
“顾娘子!顾娘子!”
顾相宜“???”
是在叫她吗?
顾相宜哪里知道此刻池映寒找不到顾相宜,去折腾村长,村长对顾相宜这事儿本就心虚,池映寒更是赖上他了,偏说“找不到人就是村长偷走的”。
村长吓得这会儿派遣全村在寻顾相宜的下落。
“顾娘子!”
“顾娘子!”
此刻,沈潋竟也听闻有许多杂乱的声音在喊顾相宜,他正疑虑着,便见一个妇人斗着胆朝着埋人场这边探去。
结果不探不知道,一探竟见一男子刨了个坑,手中还拿着铲子,一个疑似顾相宜的小娘子站在坑里,一时也上不去。
见那场面,吓得妇人惊叫一声“诶呦我的娘呀!村长!不好啦!不好啦!”
沈潋一愣,尚且不知怎么回事,结果下一秒便见村长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打远处跑来时只能看到那男子背影,一时也不知是谁,只得边跑边喊“别瞎埋!别瞎埋啊!”
村长一时被吓慌了,第一反应便是村里这些壮汉见着有症状的便埋了去。
然而,就在那村长跑过去的瞬间,沈潋诧异的转过头来,一脸困惑的看着村长。
村长“……”
村民们“呃……沈大人?!”
沈潋“什么埋人?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我是在埋人?!”
……
一刻钟后,在村长屋里侯着的池映寒,终是见到村长将顾相宜给带了回来。
见到顾相宜回来的刹那,池映寒心底的巨石方才落下,顾不得其他,立刻朝着顾相宜跑去“相宜!你去哪儿了?”
顾相宜考虑过若是池映寒回来发现她不在,肯定会焦急,但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工夫,他就能找村长算账,调动全村人去找他。
未免太夸张了!
但看他这般焦急的模样,顾相宜也不忍同他怄气,安慰着他道“好啦好啦,我没事,方才是去陪沈大人办了些事,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顾相宜主动给了池映寒一个安慰的拥抱,但谁料,她刚一扎进池映寒怀里,池映寒便将她整个人拥住,竟也不松手了。
方才莫名的失踪给池映寒惹得心跟油煎似的。
但见顾相宜竟是自己走回来的,池映寒不禁问道“你身子好了?能下地走动了?”
顾相宜答道“嗯,放心吧,我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池映寒抱紧了怀中的人儿,但下一刻,眸光便落在了沈潋身上。
沈潋就知道池映寒若是得知他将顾相宜带走,定会生气,赶忙解释道“我刚刚巡街一圈,回来见小娘子醒了,本想等你回来再问那病症,但见你迟迟不归,我有些急,就先进门看看她,见她能下地了,便带她出去一趟……嘿嘿……”
池映寒不免有几分恼道“敢情是你趁我不在把人牵走了?”
沈潋“嗐”了一声,道“有点着急,就借用一下!别生气,别生气啊,本来也准备这时候给你送回来呢!”
纵使顾相宜安然无恙的回来,池映寒也忍不了这口气“亏老子没怀疑到你身上!谁承想是你他妈把她带走了!”
沈潋带有歉意的笑了笑道“我这不是也见她病好了么?一时急了,给你赔个不是。兄弟别生气,别生气啊。说到底就是一场误会,你说是不是?”
但池映寒却还是生气,最气的是他压根没怀疑过是沈潋把人带走的,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沈潋似也知道理亏,道“我的失误,我的失误。不如待会儿咱们在村长这儿喝口酒,这事儿咱们便过去了,反正人也没事儿是不是?”
沈潋这一再道歉,加上他看似只是无意带顾相宜出去一趟,出去没多久便将人交还了。
不多时,村长这边也为了缓解池映寒的不悦,吩咐家里做了些好酒好菜,几个男人喝了几杯,这事儿看似便也过去了。
唯独顾相宜并未明着多说什么。
毕竟那沈潋终究是皇卫,手上的人命少说上百条。
那不是池映寒能驾驭得了的人。
之前顾相宜一直昏迷着,对沈潋不太了解,但今日这事,顾相宜却记下了
沈潋到现在都避而不谈是带顾相宜去查看瘟疫患者的尸体了,只说是带她出去一趟,问问这次瘟疫的病症,意图将事儿含糊过去。
因为他知道,一旦让池映寒知晓他要带顾相宜接触瘟疫患者尸体,就池映寒这脾气,纵使他是皇卫,这人他也是借不走的。
于是沈潋干脆玩了一手调虎离山,顾相宜最是清楚沈潋的皇卫性质,不愿过多招惹沈潋,便同他去探那瘟疫患者了。
而事后,沈潋态度诚恳,池映寒这人也好哄,没多大的事儿,事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