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卫有年见三位负责监工的皇子已到齐,同礼部侍郎董江二人一齐朝着三位皇子行了个礼,遂吩咐给三位皇子赐座。
李元风瞧着礼部派出三十个人坐在殿内,个个认真批阅着考卷,笑道“这大半夜将整个礼部的人亲自请出来阅卷,也是辛苦你们礼部了。”
卫有年恭敬的道“辛苦不敢当。之前科考出了这么大个事,按说也是我们礼部失职,皇上能将此事再度任命于我们,由我们管理,是对我们的信任。这一次我们整个礼部所在阅卷环境都有重兵看守,全程都有监管,期间也不会有人踏出这大殿一步,故而绝不会再出半点差池,我礼部上下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李元风点了点头,这时李元淳便道“我瞧着你们一共三十人,一共三百张卷,分批阅卷的话,一个人也就批阅十张卷,加上我们三位皇子监工,一夜之内完成任务也容易。”
董江回道“皇上也正是此意,今夜将批好的试卷存档,连同排名一起交到皇上手里,由皇上亲自保管,十五日后放榜。”
李元淳又问“那批阅得如何了?”
“已过的试卷和没过的试卷已加以标注,并且已过的试卷已给出预排名。但是还未二审三审以及正式排名,故而还请三位殿下进行监工及再审。”
话毕,李元风便拿过一摞试卷,对面的李元淳也拿过一摞试卷,二人各自挑出一张试卷,面对面坐着批阅起来。
倒是一旁的李元烁捧着手里的十张试卷,一边看着试卷,一边撑着下巴一副瞌睡的模样。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李元风忽然眉头一蹙,开了口道“卫尚书,这个为什么不合格?”
卫有年过来一看,疑惑的道“太子殿下,您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元风道“这篇文章论为何书生百无一用,何时百无一用,以我大庆现下国情,需不需要大量的书生。他论得不错,如今大庆同边境国家关系紧张,近到匈奴,远到缅疆,而今正值用兵之际,书生尚不是主力。本宫认为他这篇文章论得条条是道,有何不妥之处?”
李元淳听罢,还不等卫有年解释,便突然笑道“大哥,先不说他这个文章到底论得如何,单凭他说我大庆当前不需要书生,拿他还进京赶考作甚?科考场上论这主题,脑子怕是不大灵光。”
李元风蹙眉,“啧”了一声道“他这是在就事论事,当前大庆需要充足的兵力,而不是充足的书生,他能论出这点,并为我大庆献策,这究竟有什么不对的?”
李元淳驳道“一个秀才都没考上的书生,需要他献什么策?那还要谏院做什么?是不是?”
李元风道“但就文章本身的质量而论,是科举应有的态度。”
李元淳驳“就文章表达的思想,就看得出来这人不是圆滑变通之人,淘汰这种人也是科举应有的态度。”
李元风瞠眸,再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笔趣阁中国jyhina
一旁半瞌睡着阅卷的李元烁突然开口道“咳咳!卫尚书,这篇怎么回事?预排名太低了,这么清新脱俗的文章,怎么给那么低的名次?”
卫有年又到李元烁身边,道“三皇子您说的是哪篇?”
“春郊这篇啊!你瞅瞅这句写的杨柳垂堤,花未入泥,天作嫁衣,浓淡总相宜。这一句下来我顿时豁然开朗,你是没品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咋地?名次太低了,本皇子看不下去了啊!”
卫有年“……”
李元烁瞧着他一脸懵的样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篇文章看似在写春郊,实际上满篇阐述做人应豁达,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你看,花是浓红的,柳是淡绿的,但不论是红是绿,都是天定的。且花是近景,柳是远景。好一个浓淡相宜,远近相安。比起争个脸红脖子粗的,顺势而为,做好自己本分上该做的事,这才叫人豁达舒心。”
一旁的李元风和李元淳听闻李元烁的话,嘴角不禁抽搐,李元淳道“三弟倒是适合多听些禅学。”
李元烁耸了耸肩道“多谢二哥挂记,我一直有听禅学。”
李元淳“……”
李元风却是笑道“三弟刚刚说的那篇,虽也是佳作,但却无实论。要我看,这纯是和稀泥呢!”
李元烁也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不同的人看同一篇文章,感觉自然不一样。太想争出个结果的,看了这种文章自然心不静,反而恼。本皇子却是觉得这篇文章是论无为即有为,有它的大智慧在里面。比起那些争得乌烟瘴气还说不明白话的文章,这篇文章通透得很,不应排名这么低。本皇子的意见写在一边了,具体如何礼部可再斟酌考量。”
卫有年嘴角扯出一丝尬笑。
当今这三位皇子,太子管兵,二皇子尚文,三皇子整日游手好闲,但这三位祖宗凑在一起,却能阅卷险些争起来,卫有年哪个也不敢得罪,只得刚将三皇子方才说的那篇文章酌情升了排名。
当夜审毕后,将试卷封存,最终成绩排名交给皇上。
等榜的这半个月里,京城的雪几乎没有停歇过,刚止了一场,下一场便立即接上。
这几日除了王文还需上朝之外,王夫人未带顾相宜走远过。
但顾相宜不是察觉不出,纵使她拿了三赏回来,也未见王文露出过什么笑脸,他似是有什么心事,只是未让这情绪影响到顾相宜罢了。
倒是顾相宜趁王文不在的时候,问了一嘴王夫人是不是因为宴会上皇上说的那句话?
王夫人想起这事也叹道“谁说不是呢。想来皇上对于我们家里这点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提点一嘴罢了。但你莫要多想,皇上对你的赞赏是打实的。皇上赏的那朵花,当真是国内找不出第二朵的,待你回家的时候,还有那画和风头钗,待你回家的时候,便一并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