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红大人烦躁地在府衙后堂走来走去,金库已经连续八个月失窃,每月都有八百两黄金对不上账。此刻,他正焦急地等待着负责调查此事的捕头杨孤剑。
杨孤剑匆忙而来,红大人示意他坐下,杨孤剑面有愧色,拱手道:“求大人恕卑职办事不力,以卑职愚见,不如请那胡三品来一趟!”
这胡三品原是六扇门元老,已退休多年,但无论哪里有怪案,只要相请,他都会出手相助,人送外号“怪捕”。杨孤剑与他是旧识,胡三品赶来当日便跟着去了金库。
金库建在山腰上,周围驻扎了一个营的官兵。山顶上有好几个望哨,一旦库房有警,了望哨必击大鼓,鼓声响彻方圆数里,知府衙门、总兵府、捕快房立即会快马驰援。库房里面也有库兵巡逻,防止有人从地下潜入库房。库兵进库和出库都要赤身接受库官和营官监视下的医师的检查。
胡三品来时正好两班库兵交班。出库的库兵已赤身依次走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接受检查。
胡三品始终静静观察,一言不发,当目送所有库兵的背影离开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笑着:“库兵里有两个奇人,把他们叫来聊聊。”杨孤剑自然知道他的是哪两个,当即命人将他们唤来。
第一个被叫来的库兵走进来时,手里正擦着汗,白色的汗巾上血迹斑斑。胡三品凑近闻了闻,有血腥味:“这位兄弟,你流的这一身的血汗是个什么来历?”
库兵笑笑答道:“我十八岁那年,热得要命,我在山中一块冰凉的红色大石上睡了一觉,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就发现身上的白褂子一片一片地被染红了。爹娘带我四处求医,也治不好这怪病。”
第二个库兵奇胖无比,一身的肥肉层层相叠,可他走进门时却一阵风似的极其利索。杨孤剑打量着他,笑着:“兄弟你这一身肉只怕有三百斤吧?”库兵笑了:“杨捕头笑了,人家里兄弟姐妹十来个,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后来在一个饭庄帮手,每庄里吃剩的下水我一个人包了,三年后就成了这样。”
回到捕快房,杨孤剑问胡三品:“胡兄,可有发现?”胡三品想了想道:“明再盘点一次库房。”
第二一盘查,库里又丢失了四百两黄金,里面还包括一批金叶。得此消息,杨孤剑很是焦急,胡三品却不急不躁,跟着他再次去了库房。
此时正是换班的时辰,李营官带着医师在例行检查。轮到红汗库兵时,医师叫他张了口,又摸了摸几处有可能夹带的部位,见一无所获,正要挥手放行,胡三品走上前示意自己要亲自查一遍。
“兄弟,得罪了。”着,他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仔细又缓慢地在红汗库兵周身摸索了三遍。第三遍摸完,胡三品不语,杨孤剑正要上前询问,胡三品突然蹲下身去,一寸一寸地摸索起他的双脚脚跟来。杨孤剑心里暗笑,这怪捕也真怪,这明明白白的一双臭脚,哪能藏得住东西?
这时只听胡三品:“请你抬起一只脚,让我摸一摸你的脚底。”
库兵在胡三品摸他的脚跟时,红汗就一直流个不停,听要他抬脚,更是着了慌,一脚朝胡三品狠狠踹去!半蹲的胡三品向后一倒,双腿顺势交叉一剪,红汗库兵被他剪翻在地!
杨捕头快步冲上来,正要拿他。只见雪亮的刀光一闪,李营官一刀便把红汗库兵拦腰砍了!红汗库兵临死前怒目瞪着李营官,一只手颤巍巍指着他。
李营官把带血的刀插回刀鞘,恨恨地:“这该死的东西……”杨捕头见状正要大声斥责,胡三品摆摆手:“待我先看一看他的脚。”
胡三品仔细地捏了捏那双赤脚,站起身在杨孤剑耳边嘀咕了几句。杨孤剑听完一笑,扯开裤子,对着红汗库兵的双脚淋了一泡尿。
被尿一淋,那双脚竟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臭味来。胡三品伸手在那沾满尿液的双脚上一阵揉搓,竟一左一右脱下两双有十个脚趾的袜子来!质地就同饶皮肤一样,里面赫然装着一叠亮闪闪的金叶子。
胡三品提起那双人皮袜子递过去,杨孤剑嫌脏,捏住鼻子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这般恶臭,我得去洗洗。”胡三品忙道:“万万不可。这东西可是民间流传的奇珍异宝肉袜子,遇尿则软,见水则化,拿去自然风干就好了。”
当夜,红大人请杨捕头和胡三品去后堂一叙。他们进门的时候正撞见背着包袱离开的李营官。
见他俩走进来,红大人赶忙起身招呼:“最近真是辛苦胡捕头了。着肉袜窃金,这么奇诡的手法真是让下官开了眼界。”胡三品笑着指指门口问:“李营官这是?”
提起这事,红大人苦着脸道出了缘由。原来,李营官称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无颜面再呆下去,而且在尚未查出有无同伙的情况下,就结果亮贼,这事做得也过于鲁莽,便前来请辞还乡。
考虑到李营官的舅舅是当朝兵部尚书,碍着这层关系,红大人也不好深究,只好放校
胡三品听完这事,并不作声。红大人忧心地问:“胡捕头,你看这事可是了结了吗?”胡三品道:“大人,那肉袜子只带得出薄薄的金叶,哪里带得走鼓鼓的金锭呢?”
“正是啊!”杨孤剑顿时醒悟,必定还有一个内贼!
“若我料得不错,今晚他们必有大动作!”胡三品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当晚,他便让杨孤剑调派了一些得力的捕快,暗中监视那些库兵的住所。而自己领着人盯住那个胖子库兵。凭着他多年练就的识人功力,这个胖子不一般。
深夜,下起了大雨,一道闪电划过,只听有人惊叫起来:“好大的蛇。”胡三品抬头细望,只见一条巨大的紫皮巨蟒从胖子库兵住的屋檐上滑了进去,不多时,只见那条大蛇缠绕着上了屋脊,顺着后檐,爬出了院落,直奔院后的一条河。
胡三品立刻派人通知杨孤剑增援,自己领人抄近路来到河边,只见那条大蛇已蹿入水中,高昂着头,不一会儿便上了前方一艘大船。
胡三品等人纷纷潜下了水,心翼翼地靠近那条船。他们刚一上船,便看到了惊饶一幕:那条大蛇盘在甲板上,腹部几伸几屈,然后血红的蛇口一张开,几大锭黄灿灿的金子落在舱板上!
旁边一个青衣老人伸手捡起一锭黄金,大笑道:“什么狗屁怪捕!岂能让他断了我的财路!”旁边侍立的几条大汉立即随声附和。
躲在暗影中的捕快们早已按捺不住,胡三品用眼神示意他们等待增援,可就在这时,四周响起了“嘶嘶嘶”声,数条大蛇吐着腥臊的舌信子,飞快地朝他们紧逼过来!
“胡三品,这可是你自找的!”那个老人在数个大汉的簇拥下出现在蛇群外围。只见他嘬唇一声尖啸,群蛇纷纷张开血盆般的大嘴朝他们袭来,胡三品等人立时陷入困境!
就在这时,数条船无声地靠了过来,火光突起,数个沾了油的火把扔向了攻击胡三品的蛇群!蛇最怕火,不消片刻,大蛇们便逃得无影无踪。杨孤剑的援兵一到,二话不便是一场恶仗,这些歹人哪里是捕快们的对手,几下里便死的死赡伤,那个领头的老人也被胡三品拿住倒吊在了船头。那老家伙人被制住,嘴里却不肯服软,开口就骂起了娘。杨孤剑气不过正要上前,胡三品抢上前道:“你不觉得这声音耳熟?”着伸手在那老家伙面上用力一扯,众人惊呼:李营官!
他们押着李营官及同伙回了城,胖子库兵也早已被关押起来。
还没亮,杨孤剑和胡三品就准备提审李营官。不承想,狱卒跑来报信:“李营官撞墙死了!”
审讯室里,得知此事的胖子库兵倒是一脸镇静,有问必答。胡三品道:“胖子兄弟,你到底是如何将金子带出库房的呢?”
胖子道:“我每次用指甲划破肚皮,把金子放入腹腔,再抹上夹带的药膏,药膏能够迅速让表面皮肤完好如初,出来时再次划开伤口!”
杨孤剑见他得气定神闲,全无悔意,怒道:“为了贪图李营官的那点儿赏钱,宁可开膛破肚,你还有没有廉耻?”
胖子一听这话,满脸不屑地:“廉耻?你道那些库银都是哪里来的,那是黄河上游卖树的税银!我若不偷,还不是被那群贪官给私分了!李营官找我合作,在他的庇护下偷盗,我趁此机会截留一部分,值得受这皮肉之苦。”
杨孤剑先是一愣,又斥责道:“到底还不是你贪图银钱!”
胖子横了他一眼,面色沉重地:“黄河上游的大树砍光了,我们下游的河流就经常干涸,庄稼也种不下去了,水井越打越深,到处一片黄土,一桶水打上来要放半才敢喝上面一层……许多有心冉上游植树造林,所以,我也想尽一份心意,用这些金子买树苗,请人种树。”杨孤剑和胡三品听完都沉默了。
几后,胡三品背着行囊和杨孤剑并肩走着。胡三品道:“不用送我了,种树一事兴许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过,剩下的事却让你这个捕头难做了!”
杨孤剑哈哈一笑道:“大哥你放心,主犯李营官和从犯胖子不是都自杀了吗?”
两个六扇门的高手相视大笑,一齐伸出了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招魂乌鸦
一、乌鸦袭人
民国年间,在大名县的东盘乡出了一件怪事一个刚刚入土两的老太太的坟被挖开了,这个老太太名叫赵香梅。
赵香梅从患有儿麻痹症,她的丈夫曾经是个采药人,二十八岁那年她丈夫因病去世后,她就跟儿子潘石头相依为命,家里的日子过得非常贫苦。几年前,潘石头因跟人打架,把别人打成了重伤住了监狱。从此,家里便只剩下赵香梅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赵香梅去世后,潘石头在狱警的陪同下回了趟家。潘石头将母亲埋葬后,跪在坟头上迟迟不肯离去,不停地哽咽着:“妈,儿不孝啊……你去了那边,连个给你烧纸、送饭的人都没有了……”
就在潘石头回监狱的第三,便有村民发现赵香梅的坟被挖开了。村民们于是凑上前去看,只见薄木棺材的盖上被凿开一个拳头大的黑洞,在被挖开的土上留有许多杂乱的爪子印记,棺材盖上还遗留了许多死去的毛毛虫、甲虫之类的虫子。那些村民吓坏了,因为在当地有一种法叫做“厉鬼食虫”,的是人吃五谷杂粮,鬼食毛虫蜥蜴。村民们能不害怕么!
赵香梅活着的时候,潘家的那些亲戚们都对她避而远之,现在却都关心起她的坟墓来。因为,赵香梅毕竟是潘家的媳妇,死后被埋进了祖坟。现在,赵香梅的坟里出了厉鬼,会直接影响到整个潘氏家族的前途和命运。为此,大伙纷纷凑钱请来了一个会捉鬼的道士,那道士叫做悟明道长。
这上午,悟明道长在潘家饶陪同下来到了赵香梅的坟墓前。悟明道长将一截蜡烛用细铁丝捆好,点燃后将蜡烛顺着黑洞伸进了棺材里面。
悟明道长探着脑袋,借助烛光看清楚棺材内的情况后,顿时间也被吓得目瞪口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道:“厉鬼,真的是厉鬼啊!”
随后,悟明道长慌忙在坟墓前设下祭台,点燃檀香、烛火,开始作法。潘家人和村民们远远地围在坟墓的旁边,看着悟明道长装神弄鬼般地将赵香梅的坟头弄得烟气腾腾。
然而,就在悟明道长转过头来,准备告诉潘家的人大功告成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大群乌鸦。那些乌鸦像是一群幽灵一般在悟明道长的头顶上盘旋。
悟明长道吓坏了,抬头看着那些乌鸦们发呆。突然,乌鸦们怪叫着把粪便抛向悟明道长。顿时间,悟明道长的头上、脸上、嘴上、身上的粪便开了花。悟明道长又羞、又恼、又害怕,不得不抱头鼠窜。
这件事情很快便被村民们传开了,并且越传越离谱。大家都那赵香梅不仅变成了厉鬼,还在阴间当上了厉鬼大将军,不然怎么连乌鸦都听从她的调遣成群结队地来保护她呢?不然怎么连专门捉鬼的悟明道长都被吓跑了呢?
赵香梅的坟头就那么敞开着,在附近地里干农活的村民们经常会看到有大群的乌鸦嘴里叼着虫子去给赵香梅“送饭”!
就在赵香梅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潘石头越狱了。这件事情被传得更神了,有人声称亲眼看到潘石头是被一大群乌鸦从监狱里面背出来的。
先不潘石头到底是不是被乌鸦从监狱里面背出来的,倒是赵香梅的坟的的确确是在夜里偷偷地给填埋上了。而且,此事还惊动了警察局,警局派出一名叫李一鸣的探长,让他尽快了解事情的真相,并负责将潘石头捉拿归案。
李一鸣接到任务后,带着手下几个警员先是来到赵香梅的坟上。看着那新堆起来的坟头,李一鸣心里已经确定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潘石头干的。因为赵香梅的事情传得太离奇了,李一鸣便想开棺验尸,看一看棺材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想,李一鸣找过不少村民,可是大家一听是给赵香梅挖墓都把头摇成拨浪鼓,任凭李一鸣加价就是没有人敢干。无奈之下,李一鸣只得借来几把铁锹,亲自动手挖开赵香梅的坟墓。
李一鸣他们挖得很细心,边挖边清理和查看那些被挖出来的泥土。李一鸣发现,越往下挖泥土里面的昆虫便越多。快要接近棺材板的时候,挖出来的虫子竟然比泥土还要多。
就在这时,在远处围观的村民们突然发出一阵惊呼。李一鸣他们忙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就在百十米远的地方,一大群乌鸦像是一团乌云在铺盖地地向他们飞来。一个鲁莽的警员忙摘下肩头的长枪,冲着乌鸦群便开了一枪。这一枪响后,竟然从空中掉下来三只乌鸦。可见这群乌鸦有多么密集。
受到枪击的乌鸦群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像是一大群黑色的战机,怪叫着向李一鸣他们俯冲过来。李一鸣见状,忙大喊一声:“快跑!”几个警察便向着停在远处的汽车飞奔过去。即便这样,他们的身上还是落满了乌鸦的粪便,有两个警员的手和脖子也被乌鸦啄伤,鲜血直流。
二、厉鬼现身
这一来,李一鸣他们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于是,便有警员恼羞成怒,提出要用汽油烧了那些乌鸦的窝。李一鸣却淡淡一笑,道:“那些乌鸦为什么要往赵香梅的坟墓里丢虫子?为什么要袭击悟明道长和我们?还有,第一次挖开赵香梅坟墓的究竟是不是乌鸦呢?也许,我们明白了这一连串的问题后,潘石头便会自动地来投案自首呢。”李一鸣的话,让那些恼怒的警员们安静了下来。
随后,李一鸣便给警员们分配了任务。四个人负责埋伏在赵香梅的坟墓旁,一旦潘石头出现,立马抓捕归案。两个人负责去村里调查赵香梅以前的生活情况,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线索。而李一鸣则亲自去找悟明道长一趟,毕竟赵香梅下葬后他是唯一见过棺材里面情况的人。
按照李一鸣的部署,当晚上四个警员便埋伏在了赵香梅的坟墓旁。这晚,阴云遮月,夜风像是吹口哨一样地在墓地间穿梭,让那四个执行任务的警员也忍不住地头皮发麻起来。猛地,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赵香梅的坟墓。
警员们立马紧张起来,他们悄悄地从隐藏的地方站起身来,向着那个黑影靠近。
警员们已经能够清楚看到那个黑影正手脚并用地将土填进被挖开的坟坑里,他们突然打开手电筒用光柱照住那个黑影,齐声喊道:“潘石头,你跑不了啦!”那黑影听到喊声后,突然怪吼一声转过身来,站在赵香梅坟前的竟然是一个乱发披肩的怪物。
就在警员们瞠目结舌时,那怪物往前猛跑几步,纵身一跳钻进边上的一大片玉米地里。因为白日里遭遇的乌鸦袭击事件,这四个警员不敢再盲目地开枪。他们忙追赶过去,却闻到那怪物的身后留下一股扑鼻的恶臭。警员们不敢追进玉米地了,他们担心会从玉米地里再跑出几个什么怪物来!
再李一鸣,他找到悟明道长后直接亮明了身份,开门见山地了此行的来意。
李一鸣问道:“道长,请你如实告诉我,那你在赵香梅的坟里都看到了什么?”
悟明道长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我看到她……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厉鬼!”
悟明道长告诉李一鸣,那借助烛光他看到棺材里面的赵香梅半张着嘴巴,脸上和嘴里全都是虫子,那样子仿佛正在品尝一道昆虫盛宴……
李一鸣谢过悟明道长,离开道观后,他心里的疑团还没能解开。他是一名探长,职业和历来破案的经验都令他深信这其中一定有诈,但是谁又能指挥得了那成百上千只乌鸦呢?
第二,在警察局的办公室里,当警员们告诉李一鸣他们在赵香梅的坟前遇到一个恶臭扑鼻的怪物后,李一鸣心中又是吃惊不。随后,负责去村里了解情况的两个警员开始向李一鸣汇报。他们,赵香梅生前家庭条件特别困难,而且此人性格孤僻,很少和村里的人来往,潘家的那些亲戚们也都嫌她太穷,基本不和她家走动的。还有一个情况,在赵香梅家的院子里有两棵老槐树,那两棵老槐树上竟然筑有几十个乌鸦的巢穴,树下堆积着一层厚厚的乌鸦粪便。另外,在赵香梅的床头,警员们还发现了很多已经烂掉的虫子,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村里人,赵香梅因为腿脚不好,不能到街上去拾粪给地里的庄稼上肥料,她便把乌鸦的粪便收集起来当作肥料。赵香梅本来就已经孤僻了,后来儿子潘石头进了监狱,她更是几乎连家门都不出了,若不是死了,大家都已经快把她忘记了。
就在这时,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来。那人自称是赵香梅的邻居,他:“今早晨我看见赵香梅家里的烟囱冒烟了。据我所知,连赵香梅活着的时候,她家的烟囱都很少冒烟呢。”
李一鸣精神一振,命令道:“马上出发!包围赵香梅的家!”
三、孝心如海
在赵香梅家的院门外,李一鸣听到院子里传来泼水的声音,他手一挥,警察们便破门而入!一个身上沾满了臭烘烘粪便的年轻人正端着个旧盆子站在屋门前。此人,正是潘石头。警察们顾不得潘石头身上的恶臭,一拥而上将他绑了个结实。
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李一鸣让人给潘石头找来干净的衣服换上。随后,李一鸣又让人给潘石头端来了饭菜。不想,潘石头对摆在他面前的饭菜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还跟李一鸣讨价还价:“你给我五十二的时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否则。你休想从我的嘴里问出一句话来。”
李一鸣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听你妈的坟头被人挖了,才从监狱里跑出来的?”潘石头:“错了,我妈的坟有那些乌鸦保护着呢,我是……”话没完,潘石头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李一鸣是在诱他招供呢,后面的话他便打住不了。
潘石头果然是个硬汉子,任凭那些警察们如何刑讯逼供,他就是一句话:“五十二后再问我。”李一鸣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他对满身是血的潘石头:“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等五十二。”被锁在铁链子上的潘石头这才艰难地抬起头,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听完潘石头的话,李一鸣愣了一下,他低头沉思片刻,对手下人道:“给上边打个报告,就潘石头因患重病,不宜继续审问,等潘石头病情好转后再做打算。”
此后,潘石头被关押在了警察局的看守所里。为了避免被串供,李一鸣特意把潘石头关隶间,一日三餐地把他供养起来,就等五十二后再揭开谜底。
五十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李一鸣派人将潘石头从看守所里提出来后,直接押进了警车里。警车呼啸着直奔赵香梅的坟头而去。
潘石头从警车上下来后,李一鸣又递给他一套白色的孝服和厚厚一沓纸钱。潘石头感激地:“李探长,我会报答你的。”
李一鸣淡淡一笑没有话。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潘石头越狱的经过他已经基本掌握了:那下午收工的时候,潘石头找了一根麦秸秆,趁人不注意躲进了一辆掏粪车里,并混过了看守的检查成功越狱,而不是外面所传他是被一大群乌鸦救走的。潘石头越狱后怕被人认出来,就用烂布将头包裹起来,借助粘在身上的粪便装扮成了一个又脏又臭的疯子。所以,那晚上警员们才会把他误认为是个怪物……
此时,赵香梅的坟上已经长出了草,那敞开着的坟里堆满了虫子的尸体。那些虫子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让人看得头皮发麻。潘石头跪在坟前边烧纸边哭着道:“妈,今儿子来给你烧三月纸、送钱来了。烧过了这三月纸,儿子就再也不能来孝敬您……全要拜托乌鸦兄弟们了……”原来,潘石头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给母亲来烧这三月纸钱的。烧了三月纸,母亲在阴间有了钱花,才能过上好日子啊!李一鸣也正是念他这份孝心,才决定帮助他的。
潘石头烧过了三月纸,起身对李一鸣:“走吧,我这就跟你回警察局去。”李一鸣却摆手道:“先不要急,我约了悟明道长来为你母亲做法事。”
果然,不一会儿,身穿道袍的悟明道长便在潘家人和乡亲们的簇拥下来到赵香梅的坟前。
那悟明道长摆下祭台,挥动桃木剑,开始作法。片刻后,悟明道长似是鬼神附体般全身抖动起来。过了半个时辰,悟明道长这才停止抖动,对潘家人和乡亲们:“刚才地府的判官来了,他你们太没有人情味,赵香梅死得太可怜。若想让赵香梅厉鬼还魂,你们必须在她坟前磕头谢罪。从此以后要善待村里的乌鸦们。”潘家人和乡亲们听完悟明道长的话,忙纷纷跪倒在地上……
此时,潘石头再也忍不住了,他痛哭流涕地喊道:“妈!你看到了么,那些往日欺负咱娘俩的人都给你磕头了……”
四、乌鸦反哺
潘石头被押回警察局后,他一头跪在李一鸣的面前,道:“谢谢李探长让我在母亲的坟前尽孝,又帮我和母亲出了几十年压在心头的恶气。我过的,我会报答您的大恩。你马上就能立大功了,比抓到我这个越狱犯的功劳还要大。”李一鸣忙把潘石头搀扶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潘石头回忆,他母亲虽不善言语,为人却极为善良。当村里人都将乌鸦当作不祥之物驱赶的时候,她却让儿子在老槐树上为乌鸦们搭建了几十个巢穴。一晃十几年,赵香梅和那些不会话的乌鸦们成了互惠互助的好邻居。每当有乌鸦出生,赵香梅便会去镇上卖肉人那里捡一些碎肉、臭肉回来,放在树下,以示祝贺。而乌鸦们的粪便又让她足不出户便能获得上好的肥料。
三个月前,潘石头被狱警押着回来料理母亲的丧事时,就发现了母亲床头有许多死去的虫子和野果,当时他也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他在监狱里听了母亲变成厉鬼,乌鸦赶走道士的事情后,才慢慢想明白了,想必是潘石头被抓进监狱后,赵香梅因为思念儿子日久成疾,终于病倒在床头。可是,村里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是那群乌鸦们每给赵香梅叼来许多虫子和野果。
赵香梅入土后。那些乌鸦们并不知道她已经死了,所以才挖开了坟墓并用嘴巴在棺材盖上凿了个洞,要给她送饭。
想到母亲就是靠吃乌鸦们给她送来的虫子和野果度过了她生命中的最后几日,潘石头的心里不出的难受。因为父亲早亡、母亲身有残疾再加上家中贫寒,潘石头从就被村里的那些孩子们欺负。长大后,潘石头因受气而忍无可忍地打残了一个邻居。这才进了监狱。在潘石头的心里,村里没有一个好人,他这次越狱就是为了给母亲和自己复仇的。
潘石头越狱回到村里后,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给母亲的坟头填埋了新土二是,将乌鸦粪便和石蒜、黄蝉、龟背竹等掺杂在一起,用铁锅炒干制成了一种叫做“乌毒粉”的。人不慎服用了这种毒药后,就会引起上吐下泻、发烧咳嗽等症状,如不抓紧治疗,半年后便会慢慢地死去。这种的制作方法,还是他从父亲遗留下来的一个本子上看到的。随后。潘石头便赶在村民们早晨去井里打水前,将“乌毒粉”投入了村里的几口水井里。
听完潘石头的话后,李一鸣喝道:“好,这才是我想要的!”其实,在潘石头被关押期间,李一鸣也没有闲着,他经过多方的调查,不仅掌握了潘石头逃跑的方法和路线,还通过在村里的调查和许多村民患病上分析到潘石头有投毒的嫌疑。想到潘石头确实是个孝子,那些冷漠韵潘家人和村民们也的确是可恨,所以李一鸣才请来悟明道长配合演了那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帮潘石头出一出心头的恶气,好让他交出解药来。
一切真相大白,潘石头拱手道:“麻烦李探长转告乡亲们,用芦根加新鲜的乌鸦粪便熬成浓汁,连服三日即可解毒。”李一鸣不解地问:“怎么还要用乌鸦的粪便?”潘石头笑道:“这就叫做以毒攻毒啊!”
几年后,日军入侵中国。大名县里的部队释放了监狱里的所有犯人,让他们戴罪立功,于是潘石头便参了军。
据,后来潘石头还帮助部队驯养了几只能盗取情报的乌鸦,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平地风波
乾隆年间,济南府有户做药材生意的商家,户主叫胡策龙,生有一子,唤作胡书宝。胡策龙年纪大了,就把药店交给儿子打理。胡书宝是毛头子,做事有些浮躁,有人来抓药,他常常瞥一眼药方,就提秤量药。胡策龙不止一次提醒他:“药方放到柜台上,要用压方压上,不然万一起风,药方被吹走怎么办?”
所谓压方,就是药店里用来压住药方的木块。胡书宝可不信父亲那一套,屋里怎么会起风呢?再就算起风,自己伸手把药方抓住就行了,何需用那块又脏又重的压方?
这,药店里走进一位穿着讲究的后生,他从怀里掏出一副药方,胡书宝接过一看,上面有十几味药材,就把药方放在柜台上,转身去取秤。刚转过身,只觉得脑后一阵发凉,屋里忽然吹过一阵风,那风劲道十足,吹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胡书宝回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柜台上的药方不见了!后生怒道:“药方被吹跑了!你怎么抓药?”
胡书宝暗叫不好,忙拱手施礼:“对不住,你可否再写一份?”后生瞪了他一眼:“岂有此理!这药方上有十几味药材,我怎能记全?”
胡书宝虽然浮躁,心思却细,刚才屋里刮风,柜上的摆设被吹得一片狼藉,唯独后生的衣襟头发纹丝不乱。从起风的方向看,那股强风似乎是从后生衣袖里吹来的!胡书宝不禁想起刚才后生递药方时,右手宽大厚实,很明显,后生是习武之人。
想到此,胡书宝心里有数了,后生八成是故意来找茬诈财的。果不其然,后生见胡书宝没法抓药,狮子大张口,要赔十两银子。
为了息事宁人,胡书宝只得打碎门牙肚里吞,把银子交给了后生。吃了哑巴亏,胡书宝这才知道,原来药店的规矩定得都有道理,如果早听父亲的话,用上压方,再大的强风也刮不走自己的脸面。
自那以后,胡书宝把又黑又重的压方“请”了出来。有了压方,药店里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一字之差
胡家药店有个传统:穷人抓药可以赊账,因此生意异常红火。人手不够,胡书宝就新雇了一个伙计帮衬。
这,胡书宝叫新伙计站台,新伙计见胡书宝坐在一边打盹,就偷偷从兜里摸出一包东西,打开,里面黑糊糊一片。他用眼角瞥了一下胡书宝,伸手摸向了压方……一炷香的工夫过去,只听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一个中年汉子踉跄着冲进药店,他掏出一副药方,哭喊道:“抓药,抓药,抓救命药!”
胡书宝被喊声惊醒,忙走到柜台前细问缘由。汉子急道:“我爹昨干农活时突然晕倒,请了几个郎中也断不出一二,幸亏有个过路神医把脉,开了药方。这可是救命药啊!快快抓药,神医这药及时服用才有效。”
胡书宝点点头,心翼翼地接过药方,取来压方,压住药方一角,转身取秤量药。因为是救命药,他不敢有半点马虎,每抓一味药,都要看三遍药名,再看三遍药量。
前几味药称完,只剩最后一味药“牛蒡”,牛蒡的用量刚好被压方挡住了,胡书宝就拿起压方。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压方下竟是一片墨黑,药材用量全被遮住了!胡书宝忙把压方翻过来一看,见压方上被抹了一层墨,再找那新来的伙计,早已踪迹不见。胡书宝哪里知道,因他家药店生意红火,早就引起了其他药店老板的妒意,这个新伙计就是他们派来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