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舒铭瑜打电话给程乔。
舒铭瑜喜欢投资,信奉的原则是广撒网,所幸眼光不错,不少项目都做大了,其中就有D公司。当初意识到F国药物制造销售行业发展薄弱,在程乔他们建公司的时候也参了一脚,砸了不少钱进去。两人一来二去还算熟悉。
“程乔,我是舒铭瑜。”
“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和卿卿还没想好去哪蜜月吧,EE岛怎么样?”
“我们现在这关系去蜜月不合适吧?”
“那就不算蜜月,你和卿卿去旅游增进感情行不行?”
“到底什么事?”
“我最近投了个综艺在EE岛,想让你带卿卿去玩。我知道你忙,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三五天行不行?”
程乔蹙眉,这段时间是真的忙,但茗卿可能也真的想让他陪,自己不好开口就让舒铭瑜来说。
舒铭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初步定在下个月,那时候有空吗?”
“我再考虑一下。”
“等你的消息,再见。”
“再见。”
程乔挂了电话后想,这几天疏忽了要照顾茗卿的感受,新婚燕尔,自己就这样因为忙于工作而冷落了她,她会怎么想?难怪今晚找了个借口说是来看书,结果一直盯着他看,被发现后又去向哥哥求助。
他阅读理解一向可以的,居然还能把这些理由都串起来!
程乔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笑着叹了口气,黏人真是甜蜜的负担。好在下个月事情应该可以忙完,再不济也可以把自己的那部分先做好,就陪她去玩玩吧!
舒茗卿设了早上七点的闹钟,虽说一开始的计划是和程乔一样的六点半,然后一起看看书,但经历了晚上的事,她实在没脸再踏入书房了。
一起吃早餐还是可以的,因为她想好新的理由了。
于是第二天,程乔从书房出来就看到餐桌边坐着努力和生物钟作斗争的舒茗卿。
舒茗卿解释说:“我觉得我平时的生活太不健康了,我也要早起!”
总有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程乔笑着说:“嗯,挺好的。”
要是她的眼睛能再睁开一点就更好了。
程乔又说:“你哥哥那个综艺你怎么看?”
“EE岛风景优美,又很有特色,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舒茗卿觉得自己这广告词背的,EE岛宣传方面得打钱。
程乔就想听听她的想法,结果这人就是说不到点子上,用手托住下巴继续问:“还有呢?”誓要让自己不说实话的小娇妻老实一点。
舒茗卿见他盯着自己紧张的都要说不出话了:“我,我哥哥说,说那里好玩。”
“那你呢?你想去吗?”程乔继续。
“想……”
“为什么想?”
“想和你一起去。”舒茗卿自暴自弃了。
程乔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收回手,在舒茗卿头上揉了一下,说:“真乖。”
舒茗卿觉得自己真是太不矜持了,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吃完饭就想溜。
程乔叫住了她:“之前在我家的时候,看你你挺喜欢吃我妈做的酸奶的,我就去买了个酸奶机做了一点,今天应该可以吃了。你刚刚都没好好吃饭,一会儿饿了可以吃点儿,让阿姨切点水果放里边更好吃。”
“谢谢你。”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人在乎她随口的一句话,有人在默默关注着她。
程乔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照顾你是应该的。”
说不准将来,但至少现在,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爱护你,便是我的职责。
舒茗卿去了画室,纸上勾勒的人已经有了雏形。
光环绕在他的身边,虽然看不清脸,她却知道,他一直微笑着。他就像春风,一直温暖着,吹进了她心底尘封的角落,驱散寒冬。
舒茗卿画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丢下了笔。
还是记不清脸。
她能画出各种细节,但画不出人脸,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他们的脸都好像蒙着纱,好像努力一下就能看清了,却越想越模糊。
舒茗卿想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决定去画廊看看,说是收了几幅新画。
画都是一个叫“海晏河清”的人画的,笔触大气,和这个名字很配。
其中有一幅舒茗卿很喜欢,画上有两个人在舟上下棋,言笑晏晏,一小厮撑着桨划向天际,不知前程不问归处。
舒茗卿脑海里蹦出一句话:真名士自风流。
当即决定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挂好后,又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有味道,也越发佩服画这画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舒茗卿转过头,是个年轻人,自己并不认识他,只当他是来参观的。
“是呀,这画大气,乍一看有刘庭桢老前辈的风格,却又不一样,加了很多自己的东西,自成一体,别具一格。”
刘庭桢老先生是国画界首屈一指的大师,也是自己老师的师兄,舒茗卿对他的画很熟悉。
那人听得颇有兴趣,又问:“你觉得画上两人会想些什么?”
“看他们的服饰和表现的风度,应该是魏晋时期的人,他们风流潇洒,纵情山水,应该什么都不会想吧。”
那人笑了:“怎么会有人什么都不想呢?”
说完就走了。
舒茗卿想:真是个怪人。
回到家后,舒茗卿问程乔:“会有人什么都不想吗?像魏晋时期那些名士,他们不拘小节,活的自在,又会想些什么呢?”
程乔想了一下,说道:“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可能真的会有人什么都不想吧,比如说沉浸于当下,就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之类的。”
“至于魏晋时期的人,就算他们是真名士,也会有自己烦恼的事,寄情山水只能解一时的烦忧。没有人是真活的自在。”
舒茗卿觉得有道理,“噢,也许能忘一时也是好的吧。”
程乔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去画廊遇见个人,他说没有人能什么都不想。我觉得他不对,但又很有道理。”
舒茗卿停顿了一下“可能,只是我希望他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