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讱抱着花迓走向亭中,亭中人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
年龄小些没胆子的都退到了角落里藏着了,年龄大些的才大着胆子说了句话。
“讱爷也来花朝会啊?”
“不然?”明明是简短冰冷的两个字,其中却不缺乏高傲和让人臣服之意。
倒是个高高在上的冰冷小帅哥儿!
花迓悄悄的再看了看那张被女娲造得天衣无缝的脸,确定她前世不知这人。
突然溜过一个想法,不过还是少年的年纪就能让着满亭子大大小小的俯首,那该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是可以靠着他,好歹让自己不要死的那么惨?
貌似是个可行的想法呢,就是不知道这帅哥儿吃不吃小姑娘的颜了。
顾讱抱着花迓就要走过亭子了,人堆里,陈徇踌躇着喊出:
“顾公子,你怀里的小姑娘是我的小妹妹。”
此话一出,众人皆唏嘘,这亭中谁人不知陈家最小的女儿是陈予闲这个被嫡女还受宠的庶女。
什么时候这陈大公子倒多出一个小妹妹了。
该让位置的让位置,高能预警,前排吃瓜。
花迓也没想到陈徇会说这话,心里早忍不住骂了起来。
“不是!”坚定且干脆,两只小手还紧紧抓着顾讱的肩膀。
这小子,知不知道乱说话会毁人清白的,她可不想再和陈徇耗一生了。
顾讱挑了眉看了眼陈徇,“听到了?”
陈徇显得有些窘迫了,只能硬生生说道:“小姑娘是花将军家的小女儿,还望顾公子帮在下把姑娘送回去。”
“会的。”
伴着这声,顾讱便走了。
花迓看着微微鞠着身子的陈徇,不免感慨这世事啊世人啊,都是会变的。
此时的谦谦小公子,日后便是混混大魔王。
走开亭子几步,顾讱便把花迓放下了。
“不记得路了?”
她一个在这大院子里活了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路呢。
但是,她这不想着要抱大腿儿麻!
“不记得。”小手手左搓搓右搓搓,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公子哥哥不可以送我回去吗?”
她装的应该没露馅儿吧!
顾讱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直接看向了顾鸿信。“你把她送过去。”
“哼,我不要,我要你送我过去。”花迓抢先一步,只希望不会被打啊,毕竟眼前这人感觉也不是好惹的。
“你看嘛,人家小姑娘只要你送回去,你送一趟也花不了很久时间,你直接送去不就完事儿了。”
很棒!来了个助人为乐的,她之前怎么没瞧出来顾鸿信也算是个小帅哥儿呢!
“就是就是,这个小哥哥说得对。”双眼放光,全是无辜,就看你心不心动吧。
顾讱确实是那些公子眼里的另类,是那群游手好闲纨绔中的阎王,也是那群恐后争先知上进公子中不可逾越的魔。
只要他想,他可以游刃于教坊牌室,他也可以傲站于政堂之上。
他不再是那个见人且信的小孩子。
顾讱看着花迓,一把把她抱起来。花迓还以为这是要送她回去了呢,就是好像有点生气。
奈何,人家只是找其他人送她回去。
“前面的丫头,站住,这是花将军家的女儿,你把她送到花家长辈前去。”
说罢,便把她放下然后干脆帅气的转身走了。
“哼。”一个白眼儿过去,不靠谱!
那丫头牵着她慢慢的走了许久才找到娘亲。
吃过午宴,她就一直跟着娘亲,听那些大人间的八卦。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原来顾讱竟然是皇上亲封的顾侯家长嫡子。
可是她的记忆里顾家长嫡子一直都是顾士鸣啊,这怎么还变了。
唉,顾讱那样的人啊,要么就从根儿上就没有干系,要么就生死相依谁都离不开谁,和他相对的人迟早玩完儿。
但愿她不会处在他的对立面吧。
回家的马车上,花清绞着帕子若有所思的盯了花迓好几眼。
花迓自然注意到了,但也没说什么,谁知道人家又在暗自算计什么呢!
眼见着马车就要到府里了,花清也有些急躁了,犹豫几下终于开口了。
“娘亲,你知道妹妹今日做什么了吗?”
花夫人被这一问得莫名其妙,反问花迓,“衍衍,你做什么不得礼的事儿了?”
花迓盯着花清瞧了一会,其实她也不确定花清是告她的什么状,但是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娘亲,我没有做什么不得礼的事儿啊。”
故作思考又道:“不过我跟着姐姐她们跟丢了,后来是陈家公子和顾家公子帮我找了一个丫头送我回来的。”
花清始终还是个孩子,听花迓说得避重就轻的,这就开始急了。
“娘亲,妹妹没说完,妹妹她被陈家公子抱到了男子玩耍的亭中去,还待了好久呢。”
花迓明白了,感情花清是想告她个没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啊。
“我只是找不到路回去,恰巧碰见了陈公子,陈公子本说要待我去找姐姐的,可是没找到。”
听着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花夫人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没事儿的,衍衍还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清儿也不必再说了。”
花清这怎么能服气呢,“可是娘亲说过男女有别,女子不可以去男子的亭子的。”
花夫人沉默了,两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实在不好做,今儿偏袒了这个,明儿那个就该不高兴了。
“也是,清儿说的也是有礼的,男女有别,女子不该和男子在一处,衍衍这次确实犯了礼。”
顿了顿,看了眼花清,“但是念在衍衍还小的份上,这就口头批评便罢了,若是以后还犯那就该惩罚了。”
“知道了,娘亲,衍衍以后会注意的。”
花夫人是个聪明的,按道理来说,这水也算是端平了,但是花清却不这么认为。
她要的可不是这口头批评,她要的是花迓被罚,被狠狠的罚。
花清生气的表情是一点儿也没收敛,花夫人看了眼没说什么,想着等孩子自己想明白。
但花迓看着想的却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会不会是太生的,不然花清为什么恨了她一辈子。
终于回府了,下马车的时候因着她的小短腿儿下车不便,娘亲就抱了她下来,花清又是一个白眼加“哼。”
这小气的也是没谁了。
回了府,各自便回各自的院子了,花迓也回了自己的衍院。
冬日一来,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萎得差不多了,一片萧条的景象。
瞅着这乌云密布的,怕是要下雨了。
这太京城位于南方,不比北方边疆冬日的大片雪地,这里冬日里很少会下雪,倒是经常会落雨点子,也还是冷的。
花迓想起前一世,她在冬日的雨里跪了两个时辰的事,抿嘴一笑,往事消散,落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