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从遥远的天边射来，投射在龙凌身上，光影忽闪，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赤凯在光的照射下浮现层层鳞纹，深浅不一的赤色如同傍晚夕阳旁的烟霞。

美则美矣，却是黄昏。

再次深拥住两个孩子，龙凌的身体渐渐化作云烟，随着染上赤意的光束一起飘向远方，她轻声在楚云兄妹耳旁说了句话，然后隔着朦胧的雾气远远望向侧峰上那个翘首望女、气质出尘的谪仙人。

那目光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强到惹得楚萧不得不把视线从楚歌身上挪开，抬眸打量这个与他共同孕育了一双儿女的女子。

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胶着，冷冽的眸光下泛着同样的温柔。

唇瓣张合，腥甜的风载着呢喃送入彼此耳中：

“谢谢你。”

谢谢你和我孕育了云儿与歌儿。

呢喃在风中消散，带着龙凌一起，循着光束吹往龙族的安眠之地——龙冢。

天空的阴霾渐渐散去，炎阳重新洒下光芒，照亮满峰狼藉。

“呜……”

母亲离去，强忍悲伤的楚云还是忍不住抽噎出声。

反观平时眼里塞了海绵，揉一揉就能出水的楚歌平静得出奇！

她驻立空中，仪态未变，目光追随着龙凌消逝的方向，眼中虽有悲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向死而生的大彻大悟。

最后一尊神明离开，凡尘自然会抹除神迹。

那些混杂在空气中、洒落在石壁上的龙血与龙鳞一点点的遁入虚无，和他们的主人一起长眠！

匍匐在地的兽族同时对日咆哮，啸声低沉压抑，缅怀着它们离去的先皇！

楚云哭了一会儿觉得哭够了，斯人已逝，痛哭不能挽回什么，反倒是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

男孩睁着湿漉漉的异瞳，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吸了吸鼻子后牵起她的手。

“楚歌，没事的，以后我陪着你！”

浓浓的鼻音让这稚嫩的安慰有些好笑，可正是微弱如烛火的温暖点燃了楚歌眼中的暖意。

看着楚歌眼中亮起光，楚云这才憨憨一笑，鼓出一个浑圆的鼻涕泡。

那只被他牵着的手有多凉只有他自己知道，僵硬的指节和潮湿的掌心都透露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现在楚歌笑了，是不是说明她内心也放下了一点呢？

站在侧峰上的楚萧没有看到楚歌的眼神变化，见她一直僵直的停在空中，还以为她因为龙凌的离开伤心过度，一个挥袖就飞身朝楚歌冲去。

一股青色的灵气从姬无忧手中甩出，直直冲向露出后背大空的楚萧！

楚萧的身体在先前的破阵中就受了不轻的伤，更何况他还处于强行突破的虚弱期，一时间感知和反应速度下降，竟被合道期的姬无忧制住，反拉回侧峰！

这个披着大麾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少有的慎重，但他这胆大妄为的举动还是惊到了穆白众人不禁吓的小心脏。

折寿了！

这妖孽好大的胆子！

竟然把奔向女儿的仙尊拖了回来！

哪怕修者阳寿绵长也禁不起你这样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