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六十四、往事烦愁(1 / 1)笔名竟然重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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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向众人讲述当年的往事。王雪坐在他对面倾听。尹春红孩童般侍立在文安身后。

文安说道:“我年轻时好武,总想着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走的地方多了,长了很多见识,也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叫做肖怡的女孩与我最为投缘,那时我年少痴狂,肖怡也正当年,我们决心携手闯荡江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呵,那时我们还是太年轻,有些血气方刚了,与其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倒不如平平淡淡的闲居更有真意……”

王雪忍不住插嘴说道:“血气方刚有什么不好了?我就想趁着年轻,多在江湖走动走动,我可不想隐居在田园里过着种豆南山下的生活。”

文安笑道:“你贪玩好动缺乏耐心,你若是种豆南山下,那必然会草盛豆苗稀了。也许,等你到了我的这个岁数,便会想让日子平淡些了。”

王雪心想:“那可未必。”却不再与他理论。文安见王雪不再说话,续道:“有一天,我们听说姚家村出了一个嗜血成性的怪人,听说此人凶残之极,已不知残害多少人命。肖怡侠义心肠,便来村中查探。我们一连造访了七八户人家,却是谁也不知那吸血怪人的来历,只知他住在深山老林里。姚家村由来便有吸血怪物的传说,平日里村民很少胆敢山。我猜想那怪人所以要吸食人血,应是染了一种怪病,他并非是天生诡异,无论如何,他是常人而不是什么魔物,我与肖怡联手,铲除此人应当不难。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你们这些小孩子,只怕还不到十岁。唉……”

尹春红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说道:“那个黑袍女人!她便是肖怡,我说我老是觉得她眼熟,总记得在村子里见过她。”志慧一拍大腿叫道:“是呀,那天我来习武,她还送了我一些从县城里买到的糕点,要我带回来给你们品尝品尝,那时我年纪太小,只记得吃,全没留心她的相貌,现下她换一席黑袍,我更加认她不出。”

林琯头皱眉侧头想了一会,问道:“她送了我们糕点?此事我为何全不记得?”志慧脸一红,低头说道:“那糕点,糕点……”林琯头喝道:“糕点被你独吞了是不是?我晚点再来找你算账!”

文安说道:“你们今日遇到的那个黑袍女人确实便是肖怡。我和肖怡那日在山一连搜查数日,始终不见那个吸血怪人,正当我们想下山而回时,忽听山林间一声兽吼,十多个黑袍人忽地窜出,将我们围住。黑袍人忽然现出,又不说一句话,来便打。我自忖武力过人,肖怡的武功也十分精妙,但我们两个少年人,武功再高又高到哪去,怎敌得过他们十多人?我运出尽数内力,唰唰两掌打倒两人,带着肖怡向山下逃去,不想下坡之时我双脚一滑,摔了下去,肖怡跟着滑倒,滚到了山坡那头。我惊得不知所措,心想这下完了。我大声吼道:‘肖怡!’肖怡大叫道:‘快下山去,我们在村头见面!’那些黑袍人武功并不甚高,轻功倒是快得出奇,片刻间便追了过来。当时情形凶险,我来不及多想,心中只记着肖怡的话:快快下山,村头见面。我头也不回的向山下狂奔,那群黑袍人不知什么时候便已不再追赶。我来到村头,一连等了数日,始终不见肖怡,我想肖怡可能已经被他们抓住吸血了。唉,肖怡滑倒地那一刻也许便自知无幸,她怕我陪着她一起死在深山林中,这才大叫大嚷的要我快逃。唉,我真是个无胆小懦弱的废物,我当初为什么不敢放手一搏掩护肖怡脱困呢,她面临险境时还想着让我下山,我……”

文安说道此处,脸色又是悔恨又是焦躁,后面的话说的嘟嘟囔囔语无伦次,王雪、林琯头等人却也听出他是在一个劲的骂自己脓包蠢材、害人妖怪。

尹春红叫道:“大叔,你不是蠢材,你是英雄,你救过我的性命呢。真正的妖怪比你更有锄强扶弱的本事,但它们不会去做,它们只会害人。”志慧说道:“是呀大叔,当时的情形何等凶险,谁也来不及细想,何况你即便留下,只怕也救不出肖怡婶婶。”

文安低声说道:“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在村中住了几日,始终不见肖怡,但每晚我却在梦中与她相见。有一晚我半夜梦回,再也忍耐不住,决心山寻她,即便只寻回她的尸身也好,我将她的尸身好生安葬,也能稍减相思之苦,大不了死在山便是。我随便披一件外衣便大步往山走去。路过村东枯井旁,忽听一声惨叫,原来黑袍人又下山行凶了。我急忙奔过去查看,只见这一次只有两个黑袍人下山,其中一人便是你们今日见到的肖怡,那时她头没带黑纱,我一眼便能认出。我见肖怡没死,心中大喜,又见她竟与那群残贼一道杀人吸血,心头又是大惊大悲,头脑一晕几欲晕倒。与她一同下山的那个黑袍人来要吸我的血。我怕的是他们群起而攻,独自一人我又怕什么?我挥掌将那黑袍人打了开去,大声质问肖怡,为什么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肖怡不答我话,向着山林疾奔。我心中混混沌沌一片茫然,见她远去,也不追赶。”

王雪叹道:“那个肖怡想是也被传染了什么疾病,我瞧她神色可有点病状,头脑似乎已经不清楚了。”

文安说道:“我想也是如此,这几年来我多次山寻她,每一次她都向我痛下杀招,若非她神志不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我下手的。我前些日子山时将她追得急了,她情急之下从住宿的山洞中抱出一个坛子向我掷来,这才得以逃走。我随手接过,闻到那坛子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想是与这疯癫吸血的奇症有关,明日张郎中来村口行医时,我得问他一问,也许除去这伙害人精的关键之处便在于此呢。”

王雪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坛子,能让我瞧瞧吗?”文安向墙根下一指,说道:“那个便是。”王雪见墙根下放着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酒坛,坛口已微微发黄,显是存放已久,走去捧起,闻到坛内散发着一股浓烈草药味道。

众人见王雪面色凝重的望着坛子,均知她看出了什么端倪。志慧问道:“你识得这酒坛?”王雪说道:“这不是酒坛,着坛子里面以前装的是毒药。这种毒物无色无味,人沾一点便会性情大变。那第一个吸食人血的怪人想必便是沾此毒,之后才有了吸血怪魔的传说。”林琯头奇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王雪捧着坛子仔细查看,说道:“勃子山的山夷峰住着一伙山贼,他们的匪首叫做勃山远,这勃山远有一种家传的毒药,从来只用这样的坛子装呈。我和梁山帮结下梁子,这样的坛装毒药我见过多次,决计错不了。”文安若有所思的说道:“勃子山是勃子镇附近的群山,我年轻时去过一次,勃子山离此地数十里之遥,这勃山远的家传毒物怎么会在这里?”王雪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只能去问勃山远本人了;也许是他行走江湖事遗弃于此的。此毒既是家传毒物,那也许是勃山远的先人们放置在这里的可也难说。”

尹春红说道:“王妹妹,你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那么你一定有办法制作出解药,是吗?”王雪撅噘嘴,答道:“我确是认识两个会做解药的朋友,不过他们都住在勃子山,而且缺少一味开春才有的鸭跖草和一味雪菊,便是将他二人请来,可也没用。”

众人一听,心下均是黯然,同时又都想到这样一事:吸血群魔害人已久,即便真能作出解药那又如何,群魔还不是一样要杀人偿命?林琯头说道:“解药一事暂且别想了,眼下还是想想该如何除去那伙杀人魔更为要紧。”王雪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将他们除去的办法,用桉叶。那群嗜血怪物们惧怕桉叶,我们将桉叶的汁水涂在兵刃,再随身携带一些桉叶汁山,料想怪人们不敢欺近,我们自是利于不败之地。”志慧奇道:“你说桉叶?你怎知吸血怪人惧怕桉叶?”王雪笑道:“原因之一是桉叶有良好的祛毒作用,寻常毒药都可用桉叶解毒。老人们常说毒蛇出没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我们在池塘之时群魔不敢追杀我们,很可能便是因为我身旁生着几棵桉叶。这坛子里面的药味便是桉叶,我小时候生病,吃了好几天桉叶,我一闻便知。”志慧问道:“原因之二呢?”王雪说道:“原因之二便是这个。”说着掉转坛子,将坛底朝天,只见坛底用什么带尖利刃刻着“桉叶”二字,一旁刻着一个死尸模样的人和重重的几道斜线。此坛既是吸血群怪之物,那意思显然便是要说,千万不能触及桉叶这类植物。王雪说道:“群怪似乎不太会说话,于是便用这样手画的方式代替口述,向同伴传信。”

尹春红说道:“原来桉叶便是解药。你在勃子镇的那两位朋友,制作解药之时也是使用桉叶当作药引吗?”王雪摇头道:“那倒不是。此毒十分奇特,不同的人沾之后性情也变得不同,有的人会变得力大无穷,有的人会变得似人似兽,因而所需的解药也是大同小异。”想了一会,又道:“常人若是沾到桉叶汁自不会觉得怎样,但山那群怪人沾,必会疼痛难忍。”

志慧起身说道:“眼下事不宜迟,琯头兄弟,咱俩马采摘桉叶,王雪春红,你二人将桉叶捣烂成汁,我们明日山。文安大叔……”却见文安不理他话起身进屋。

尹春红一声轻叹,说道:“我们明日山锄奸,肖怡婶婶也不例外,文安大叔心里自是难过。”志慧叫道:“那也没办法呀,总不能留着肖怡婶婶接着杀人吸血啊!”林琯头问王雪道:“你说将桉叶汁涂抹在群怪身,便可将之除去;倘若桉叶汁若是内服,能解掉肖婶婶体内的毒吗?”王雪答道:“我想多半不能,不过可以一试。”她与李浩步子怡等人在山中生活数月,已颇懂医药,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郎中,勃山远的毒药甚是诡异,她心中也不大明白。志慧知林琯头此问是想将肖怡体内剧毒解掉,再带她回文安身边,皱眉道:“肖怡婶婶的剧毒便是解了那又如何,就算文安大叔肯原谅她,村民也肯放过她吗?”林琯头低头不答,过了片刻,说道:“我们先去采摘桉叶,肖婶婶的事,明日见机行事好了。”志慧见林琯头岔开自己问话,便也不再追问,心中也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晚,众人采叶捣药片刻不休,熬到丑时,院中三个大坛子已装满桉叶汁水,院里院外到处是桉叶的苦辛味道。林琯头放下石杵,说道:“天晚了,我们回去睡吧,明日午在此回合。”

王雪放下石杵往村西头走去,她无处借宿,只得回马军大叔的仓库去和草垛一起睡。姚家村建于山后,夜晚无甚月光,王雪走惯夜路,怀中四枚令牌又均已涂桉叶汁,心中自是不惧。

行至小路,忽见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而近,王雪心中立时防备起来,寻常村民畏惧吸血怪人,不敢天黑出门,深夜还在村路行走的绝非常人。那人影尚未走近,忽然有气无力的叫道:“王雪,王雪。”王雪听出是马军的声音,急忙前说道:“大叔是我,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呀,难道不怕被坏人们吸去血吗?”马军苦笑道:“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又是无牵无挂,多活几天还是少活几天的我早已不在乎。”王雪听他说的可怜,心中不禁一恸。

只听马军说道:“有一个自称是恶人帮的人来到仓库,说是要找你寻仇,那人武功高强,我看你今晚还是别回仓库了,去春红家里躲一宿好了。咳,你这孩子可当真顽皮,竟然到处得罪人。”王雪听到“恶人帮”三字,心头一震,见马军目光疲惫面色凄楚,知他必是被来的恶人们欺辱了,心想:“灵恶这浑人到底还是依仗恶人帮的势力来找我晦气了。这些坏人寻我不着,于是将气撒到马军大叔身了。”于是问道:“恶人帮来了几个人?”马军答道:“只有一个人,他自称是‘地恶’。唉,此人是专门来此找你寻仇的,他就在仓库住下了,不等到你决不罢休。”王雪知恶人帮向来以恶为尊,帮中高手的名号之中都有一个“恶”字,灵恶便是一例,当下更无怀疑,一把抓住马军的手,说道:“大叔,我们去仓库。”马军惊道:“去,去仓库干嘛?”王雪说道:“要那地恶见识见识我王雪的手段。”马军急忙拦道:“去不得,去不得,你年纪轻轻,实在不应妄自送了性命,他武功实在了得,一脚能踢倒一片草垛。”王雪不答,拽着马军的手径往仓库走去。

二人到得仓库门前,王雪在马军耳边轻声道:“大叔,你在这里等我,不论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进去。我若是将那地恶打退,你再进来不迟。”马军颤声道:“若是你,你,打不赢呢?”王雪说道:“我若是不敌,自会想法逃走。你一定藏好了,恶人帮穷凶极恶,他们抓不到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仰头去瞧仓库大门,见门内灯虽火通明,不知里面住着什么样的残忍好手,心中微觉胆怯,想起次与灵恶交手,二人武功虽在伯仲之间,但灵恶招式凶残手段险恶,实是胜了自己一筹,这地恶有备而来,只怕要比灵恶更难对付。马军见王雪眼色,知她不太敢进去,轻声说道:“我看我们去别处躲一躲好了,你一个小小女孩,不必进去与这些土匪硬拼。”王雪心想:“我若是不进去打一战,恶人帮绝不会放过你。这是我与恶人帮结下的梁子,可不能拖累了你。”温言道:“大叔,昨夜我无处住宿,承蒙你好心收留。没想到我竟然恩将仇报,将恶人引到你这里,我向您道歉啦。”说着站起身,向马军作了一揖,随即大踏步向仓库走去。

王雪走进仓库,只见仓库内除了亮着的几只灯笼外,只有大捆的草垛和一张小小的木桌,哪里有什么地恶?王雪摸出两枚令牌,大声喝道:“我是王雪!地恶,你快快出来!”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又大声叫道:“你不是要找我寻仇吗,我来了。你在哪里?”

话音一落,忽听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在这里。”王雪心头一凛,急忙挥起令牌护身,然后才敢回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村民打扮的中年人,不是马军是谁?王雪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呆呆的道:“马军大叔,你,是你,是你,你是,是……”马军目光阴森,一改平日的乡土气息,沉着脸说道:“我便是恶人帮的地恶,我好心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非要进来送死,这可怨不得我。”王雪兀自吃惊,听马军如此一说,顺口便道:“你倒是好心。”

马军说道:“你昨夜走进仓库,我瞧你年龄相貌便猜到你是灵恶口中所说的王雪,又见你步伐矫捷自然,武功着实不低,心中便更加怀疑……”王雪定了定神,插嘴说道:“后来你瞧见我使令牌与林琯头他们相斗,心中更无怀疑,敢断言我是王雪。”马军说道:“一点不错。我昨夜趁你睡熟之时便可将你除去,但想如此将你杀了,不是大丈夫行径,你也死不瞑目。你今天睡醒便即出门去找尹春红,我来不及留你,见你迟迟不归,我还真担心你走远不回,于是急忙出门寻找。现下你主动回到仓库,这可好得很,不枉我在此等候数天。”

王雪奇道:“等候数天?你数天以前便知我会从姚家村经过?呵,你们恶人帮倒是神通广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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