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气息属于谁？

时间太过久远，鹿柒柒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她必须亲眼去看看。

数台发动机逐一爆炸，飞船尾部被炸开了花，无数材料碎屑飞进太空中，人为地制造了一堆太空垃圾。

整个飞船尾部都被炸开了，这里的事物全被吸进太空，好在严实的舱门隔断了飞船两侧，使发动机这一侧的真空环境不能向飞船内部继续蔓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鹿柒柒穿过舱门，看到一颗熟悉的光头，神情陡然停滞下来。

半晌，她讶然道：“二十六？！”

光头扭头朝她望来，表情像川剧变脸一样飞快地从错愕变为惊喜又变为愤怒。

“小柒！”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鹿柒柒。

“这个怪物把你吃了？”

光头愤怒地一拳捶到飞船的墙壁上把一大块飞船船体轰了出去。

“看我不撕了它！”

光头不知道飞船是什么，在他看来，飞船就是一个造型怪异的太空怪物，吞食了鹿柒柒，并奴役了鹿柒柒的灵魂。

十恶不赦！

鹿柒柒还没来得及解释，其他英灵也穿过舱门冲了出来，他们刚好看到光头拆飞船的一幕。

敌人的存在感很强烈。

英灵们盯着越飘越远的飞船碎片愣了两秒，然后便提起剑直奔光头而去，每个人的眼底都蕴含着一抹怒意。

他们不仅是被唐煊的情绪所感染，同时也是发自内心地为这艘飞船上的普通乘客感到担心。他们知道这艘飞船有上千名乘客，如果进一步损毁导致机舱内出现真空，那些乘客全都会死。

“杀！”

身着金甲，手执金剑，他们就像是天兵下凡，而光头就是霍乱人间的妖魔。

鹿柒柒呼喊道：“等等！误会！”

英灵们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

光头倒是听见了，可他觉得鹿柒柒已经被控制，于是也没有理睬她。

光头狞笑着对英灵们挥出一拳。

一股古铜色的气流从他的拳头上如洪水般倾斜而出，直接将六十多名英灵全部淹没。打出这一拳后，光头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然后又皱了下眉毛，脸上的狞笑迅速消失，因为他感觉自己这一拳什么都没打到。

“躲掉了？”

他眯起眼睛朝拳风里望。

英灵们金色的皮肤被浓郁的古铜色气流遮盖，光头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拳风中有人影在闪动。

光头诧异道：“空间能力？”

嗖——

一柄金色的光剑像箭矢一样直地射穿拳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钉进了光头的胸膛。

鹿柒柒看到后赶忙向前冲去。

“你们惹恼我了。”

光头声音沉闷，但表情没有一丝痛苦，仿佛钉进胸膛的光剑不存在似的。

英灵们安然无恙地冲出拳风，他们没有实体，秃头释放的古铜色能量根本伤害不了他们。他们飞快地奔向秃头，其中一马当先的是个赤手空拳的，钉进光头胸膛的光剑就是他的。

他一脸得意地冲在最前面。

“he~tui！”

光头攥紧拳头，这一次他的拳头外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漆黑裂缝，每一道裂缝都锋利得可以把飞船的合金船体当蛋糕切。

“看你们死不死！”

光头用力挥拳。

呲呲呲——

一阵快刀切割绸缎的声音从空间中传来，这次英灵们感受到了危机感，他们试图利用自己可以穿过实体走直线的优势从两侧绕过这些飞出来的细小裂缝，但仍有十几个英灵没能从裂缝的攻击范围里跑出来。

有的人的胳膊被切掉了，有的人的腿被切掉了，还有的人甚至干脆被切得七零八落，金光沙子似的从他们的伤口处淌出，就像普通人的血一样。

不过，他们没有发出任何惨叫，而是一脸无奈地对幸存的同伴说：“唉，首秀就这么搞砸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小心点。”

他们不会死，因为【英灵圣殿】的能力之一便是治愈英灵的所有伤势，但他们不可避免地要退出这场战斗并好好休息几天。

说罢他们便化作一道金光飞走。

“剩下的都小心点！”

“这个秃子能打到我们！”

“大家散开包围他！”

英灵们四散分开，见到同伴的惨状后，他们不得不更加认真一些来战斗。

光头扭头看了看呈包围之势分散开的英灵，他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这是发自内心的不屑，不屑得连插在他胸膛上的光剑也不拔，就让它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插着。

他张开双臂咆哮：“来吧！”

鹿柒柒着急道：“二十六，别打了，我们是朋友，这是一场误会！”

光头伸出蒲扇大的手摸了摸自己滑溜的天灵盖，他声音笃定地说：“小柒，你们平时总说我瓜，但我其实一点也不瓜，大多数时候甚至机智的一批。我知道你一定是被这个怪物控制住了，看我先解决它的喽啰，然后再去找它把你放了！”

小柒又生气又想笑。

光头又蓄力攥了一拳空间裂缝。

这次，默默包围光头的英灵们听到了光头和鹿柒柒的对话。

“你们认识？”

他们疑惑地回头望鹿柒柒。

鹿柒柒叹气：“是呀，你们谁回去和唐煊说一下，这个家伙我认识，不用打了。”

鹿柒柒和其他英灵在英灵圣殿中相处得非常愉快，她甚至还有了几个聊得来的女性朋友，因此英灵们愿意认真听她的话。

嗖——

一道金光朝飞船内部射去。

其他英灵也停下自己的脚步，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遥遥和光头对峙。

鹿柒柒飞进包围圈来到光头面前。

光头的身高是鹿柒柒的两倍不止，鹿柒柒和他说话要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这样才能看着他的脸说。

光头诧异道:“你们要用计谋？”

鹿柒柒黑着脸说道：“你是真的瓜。”

她是英灵状态，黑着脸主要体现在脸部的亮度下降，与身体其他部位形成鲜明对比。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头，他苦恼地说：“小柒呀，你别过来行不行......”

小柒要是过来了，我是打呢？

还是打呢？

鹿柒柒清楚自己继续靠近会有什么后果，于是她谨慎地停下脚步，非常不满地撇嘴道：“你太蠢了，真不知道前辈们是怎么把你选中的。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不是普通的灵魂体，我是英灵，你还记得英灵是什么吧？”

光头困惑道：“有点印象。”

鹿柒柒耐心解释道：“英灵是在死后被召唤出来的战斗伙伴，虽然受到一些限制，但也保留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你看，我的神智不是很清醒吗？”

光头若有所思：“有点想起来了。”

他扭头望向其他英灵，确定自己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不适的气息，这才稍稍放松警惕。

“那这是什么怪物？”

光头疑惑地看着周围被他捶得破破烂烂的飞船船体。

鹿柒柒哼了一声，她鄙夷道：“这不是怪物，这是一种叫做太空飞船的载具，相当于马车。车上载着上千人，你要是再乱来，他们都会被你害死。”

虽然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这叫什么，但这不妨碍她在光头面前显示优越。

光头愣住了：“真、真的？”

他紧张得有点结巴。

鹿柒柒表情严肃道：“你把飞船的发动机都打爆了，相当于把马车的车轮都卸了......不，是相当于把四条马腿给砍了，现在马车不仅不能动，甚至还有翻车把人摔死的可能。”

光头眼底略过一抹懊悔，他抖了抖肩膀，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我错了，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有，那就是不要再乱来了！”

鹿柒柒虽然嘴上呵斥光头，但她的眼神仍十分亲切，因为她心底还是很高兴能在此时此地见到自己的老朋友的。

光头也是二十七人结社的成员，排名在鹿柒柒前面，不过他也没比鹿柒柒入社早多久。

光头有点憨，被鹿柒柒欺负的时候没有怨言。所以两人的关系很融洽。他们还经常一起行动，并在行动中建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鹿柒柒询问：“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光头回答：“是啊，只能感应到你，而且你的气息很微弱。我把我仅剩的一点力气都用来赶路找你了。”

鹿柒柒有点感动，但她的口气很严厉：“你傻啊！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你不就死在我前面了？”

光头缩了缩头，半晌，他委屈地说：“那我也不能对你见死不救呀，谁知道你只是变成英灵，我还以为你被别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鹿柒柒轻哼了一声：“行了，原谅你了。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现在的宇宙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神明们都沉睡了，人类建立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文明，到处都是新鲜的东西，你不要再莫名其妙地动手了。”

光头愣了一下：“神明沉睡了？”

“咦，你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吗？”鹿柒柒感到奇怪，“你活得好好的，应该知道神明沉睡的事情呀。”

“你被麦格马弄死以后，我本来想去给你报仇，可是被其他人拦住了，他们说麦格马以后另有安排，不让我去。”光头老实地摇头，“二十五让我睡的，他给我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说等醒了以后会给我分配新任务，但现在他也没来找我。”

光头醒来之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感应到鹿柒柒虚弱的气息，然后就火急火燎地朝她赶了过来。

他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变成英灵的呀？”

鹿柒柒叹气：“说来话长......”

这时，一个被橙红色光芒包裹的人影从飞船侧面飞了过来，他说：“是我把她变成英灵的，刚刚的动静都是你闹出来的？”

这个人双手在胸前虚托，怀里仿佛抱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