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咱们怎么办?”
约翰不知道龙井要做什么,但就算是死,也要溅那地精一脸血,绝不让它好过!
“等着我的信号,准备好你的【冻结】就行。”
“【冻结】?那个我不是说要有水吗?你没有灭火弹了吧?”
龙井并没有回答,准确来说,他并没有听到,现在,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冲上前去,与地精缠斗。
体力没有很多,【瞬步】还能用几次。
与此同时,他在包里摸索着什么,直到他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他包里能用于这次战斗的最后一个道具了,机会只有一次。
“年姐,放弃盾牌的控制!节省魔力,只用剑就可以。记得留一剑的魔力!”
“明白!”
盾牌缩小,停止控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一心两用在好,单论一把武器,远没有一心一意来的实在。
地精横砍一刀,被龙井险险的躲过,他在等,等一个完美的机会。
躲闪,有机会就给它一刀,就算伤口在小,也是伤害,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最后的机会!
快点,快点……
他的体力不够了,陈年的帮助已经为他格挡了几刀,他知道格挡这样的攻击要多少的消耗,奥术先锋的格挡消耗的是魔力,越重的攻击耗费的魔力越多。
要没时间了。
终于来了,地精看着眼前一只苍蝇一样的冒险者,感到十分的愤怒,弱小的东西却无法杀掉,就只会躲躲藏藏!
它也想攻击后方的敌人,但这只小苍蝇太烦人了。
它呼呼的低吼着,想把龙井撕成碎片。
地精奋力的一刀纵劈砍向龙井,【瞬步】发动,魔力汇聚在龙井的脚底,突然的加速让他避开了这一刀,地精的大刀嵌进了石板里,趁着这一攻击后摇,【瞬步】再次发动,龙井一跃而起,把那瓶子直接捏碎,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血和瓶子里的液体一起淋在了地精的身上。
地精另一只手抓住了龙井的腿,它咧着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龙井并没有管,一刀刺进了抓住了他的那只地精的右臂,【冲击】发动。
巨大的助推力把刀刃推进了地精的肌肉,鲜血缓缓的流出,地精疼得呲牙,它用力把龙井甩到了墙上,龙井紧紧握着刀柄,被甩出的他连带着刀一同狠狠的撞到了墙上。
冲击力弄断了他的几根骨头,地精也因为刀刃被抽出伤口的血液流的更多了。
地精松开大刀捂住伤口,嘲笑着地上的龙井,龙井咳了一口血,忍着疼,他用手擦干嘴角的血液,留下暗红色的血迹。
“哈……你觉得自己很行?蠢比,你已经输了。”
龙井笑着,地精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异样。它是能大概听懂龙井的话的,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这个弱小冒险者自信。
“小二!”
龙井大喝一声,地精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小小的二尾猛兽咆哮着,嘴里的温度飙升,魔力凝聚,炽烈的火焰从它的口中喷出。
这一次不是灼伤皮毛,火焰碰到它的一瞬,迅速蔓延致全身,将它吞没。
他洒下的液体,是火油!
约翰和陈年恍然大悟。
火光照亮了整个下水道,它拍打着身上,炙烤,疼痛占据了它的大脑,它大叫着,而火焰只是越来越旺,燃烧着它的身体,和罪恶。
它像地狱的恶鬼一样,挣扎的样子像跳起滑稽的舞蹈。
它看见了水道,污浊,腥臭,里面满是垃圾和排泄物,还有巨鼠的尸体。
地精顾不上那么多了,活命,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把他们吊起来,一刀一刀切下他们身上的肉,看着他们哭泣,看着他们乞求,在他们的注视下吃掉血淋淋的肉,将他们折磨到死!
它跳进了污水之中,火焰迅速的熄灭。
下水道又暗了下来。
焦黑的地精水中爬出,身上满身污秽的排泄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它咬着牙齿发出巨大的声响,它的脸气的有些发抖,它的愤怒和难闻的秽物气味一同弥漫在空气中。
地精朝着几人咆哮着,宣泄着,它回到了石板上,向着自己的刀走去。
“魔法师!看你的了!”
龙井大喊着,但他站不起来,他的伤太重了,眼前有些发黑,还有一些头晕。
约翰开始吟唱的同时,只听地精一声大吼,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附带着地精的魔力。
是【威慑怒吼】,把魔力和巨大的声响一起从口中放出,对近战职业能造成短暂的僵直,而对于魔法师,足够打断施法了。
约翰因为【威慑怒吼】的效果没有拿住法杖,木杖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进入了他们的耳朵,是如此的令人绝望。
他思绪很乱,恐惧爬上了脊梁,思维混乱的魔法师是不能念出魔咒的。
陈年暂时失去了对大剑的控制权,大剑空中落下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她需要调整,好在奥术先锋对这种攻击有较高的抗性,这并不能让她失去战斗能力太久。
龙井恢复的最快,因为他对魔力并不依赖,但地精的目标,毫无疑问是他。
陈年看着正在把刀从石板里拔出的地精,心急如焚。
“快动,快动啊!”
地上的大剑并没有回应她,仍是静静的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地精已经拖着刀,狞笑着朝龙井走去。
他先死,然后是那两个,杀,杀!几个低等的人类,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该死,该死!
二尾黑猫拦在地精的身前,它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地精轻蔑的看着不自量力的家伙,选择了无视。
约翰跪在地上,颤抖着。
这打不赢的吧,不如死了。那种二线怪物,我们一群最低级的冒险者,怎么可能打的赢啊。
现在在他的眼里,地精比地狱的使者更加恐怖。
忽然,他想起了为他而死的女神官,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使命,想起了,他的荣耀。
不行啊,要念咒语啊,念啊!奥雅娜死了,克里斯逃了,现在那个盗贼也要死,不行啊,奥林卡家族的魔法师,怎么能这么窝囊?!
我还要杀那个地精,还要帮她报仇啊,报仇,报仇!
“我是,约翰.奥林卡!”
约翰身为魔法师,他的意志强化了精神力,硬生生解除了【威慑怒吼】的效果。
他的身体仍然微微颤抖,但已经不再恐惧,拿起魔杖,有力的魔咒从他的口中吟唱而出,大量的魔力环绕,温度,开始降低。
“mapis(魔力)wouk(释放)tiaser(增幅)lisi(降温)!”
【冻结】释放,比第一次是更为迅速,仿佛到了凛冽的寒冬,空气开始降温,地上的水迅速结冻成冰,寒冷的刺骨的冰晶顺着地上的水爬上地精的脚踝,身体,像一次灾难一样,不过这场灾难,只属于地精。
约翰调整了魔法的控制,让【冻结】定位在地精的周围空间。
地精的腿失去了直觉,接下来是身体,脖子,头。它开始惊恐,罪恶,已经爬上了它的身躯,将它牢牢困住。
它已经无法发出叫声,但仍在挣扎,它不想死!
冰晶的束缚开始出现裂纹,可是,已经晚了。
一把大剑极速的飞来,贯穿了它的胸膛,刺穿肺部,鲜血喷涌,它要死了。
但地精没有放弃,也许是生存的本能,也许是对冒险者的憎恨,它还在挣扎。
“盗贼!别告诉我你动不了了!”
龙井用剩余的所有魔力释放了一次【瞬步】,强大的魔力助推力将他瞬间推出,冲向了地精,刀刃,瞄准了它的脖子。
刀刃穿透冰层,刺穿了地精的脖子,从刀刃拔出的一刻起。
它不再挣扎了。
他们赢了。
赢了那个地精,他们活了下来而它死了,就这样而已。
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们躺在了下水道的石板上,不顾身上的污脏,笑了。
“真赢了。”
陈年感叹,她还是有些嫌脏,站了起来。
“像做梦一样。”
龙井也站了起来,拿起刀,开始割下地精的头。
这是个证明,他们的成果,和这次任务应得的报酬,他还是有些头晕,但当务之急是这颗头。
地精的头被割了下来,龙井把它提在了手里,昏了过去。
他还是撑不住了,本来以为能撑到外面的,啊,就这样吧……
约翰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
“把他背出去吧。”
“我来吧。”
陈年低下了身子,用她包里的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把他放我背上。”
约翰面露难色,“我来吧,你一个女的……”
“我说我来,魔法师,你拿着这颗头就好。”
陈年的声音不容反驳,把魔法师三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好吧。”
陈年背着龙井,约翰看好了地图,拿起了地精的头颅,他们向着光明走去。
“马上到了。”
约翰掏出地图再次确定,陈年就这样背了龙井一路,一分没歇。
他很虚弱,他需要治疗。
火光出现,是其他的冒险者。他们高兴的谈着自己的收获,喜悦于白捡了一袋巨鼠的牙齿。他们队伍中的女猎兵,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他们和陈年一行擦肩而过,看着受伤的三人和他们身后的猫,眼中露出了贪婪,和地精一样的贪婪。
“哎,你们。”
陈年没有理会他们。
“真是没有礼貌,你们也是做这个任务的?看你们这么惨,我们帮你们分担一下负重,怎么样?”
他们拦住了约翰和陈年的路。
“你们这些家伙!”约翰对这些趁火打劫的冒险者十分愤怒。
小二也嘶吼着发出警告。
“让开。”没有多余的话语。
陈年一路上消耗流太多的体力,她已经不想浪费时间了,魔力环绕在挂在腰带上的,小小的,像装饰品一样的剑盾之上。
原来,她也会这样吗?
约翰惊讶与陈年的果断,毕竟陈年一路上都只是跟着龙井的指挥,他说什么,陈年照做,聊天时也比那个盗贼要好相处,还感觉有点害羞的模样。
显然他们没有发现陈年身上的魔力,和杀气。
沉默的猎兵搭上箭,拉满弓,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让他们走。”短短的四个字却十分的有力。
贪婪的冒险者切了一声,没有和她发生冲突,只是默默的离开,但队伍里,显然没有了她的位置。
“谢谢。”
陈年继续走着,猎兵跟在他们的身后,约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向她表示感谢。
的阳光,终于照在了他们的身上,时间还没到傍晚。
仿佛在下面度过了一个世纪。
教堂的牧师开始祈祷,龙井身上的伤渐渐的愈合,他睁眼看到的,是陈年,和一只干净的,有些低沉的小黑猫。
“哟,年姐。”
陈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住了龙井,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的落下。
“我以为,你……,还好,还好。”
“好,好。”
龙井轻拍着陈年的后背,好像哄着一个哭泣的孩子。
“我这不没死吗,我命很硬的。”
陈年抽泣着,放开了龙井,不再哭了。
“呀,小二你好干净啊,诶,怎么这么低落啊,干净是好事啊。”
龙井转移话题,
“它,洗澡洗的。”陈年擦着眼泪,“你是没看到,它那挣扎的,跟要它命一样。”
“真不行。”
龙井点了点小二的鼻子,笑着说。黑色的小家伙扭过头去,好像生气了一样。
“魔法师呢?”
“他在那边治疗呢。”
“对哈,他还没一只手呢,年姐,你受没受伤?”
“我只有一点擦伤和魔力匮乏症,咱们几个里受伤最轻的就是我。”
其实,陈年进入教堂的时候就累昏了过去,但她没有说,也不想说,又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她这样想着。
约翰没有穿法袍,朝他们走来,打招呼道,
“盗贼,还活着啊。”
“当然活着,法师都没死呢。”
“呵。那时候明明就一副要死的样子,就像那时的……”
约翰眼神突然黯淡,没有继续说下去。
“唉。别想那么多了,对了,那个头呢?那玩意肯定能换钱啊。”
“那个头在我法袍里,教堂里放个头,成什么样子。”
果然,地上是约翰红色的法袍包裹的一个东西。
“你可真舍得。”
约翰环视了一下四周,问,
“那个猎兵呢?”
“她早就走了。”
“走了啊,还没有好好道谢。”
“她还说了一句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太像是对我们说的。”
龙井听的一头雾水。
“你们再说什么呢?我怎么感觉我错过了好多。”
陈年详细的解释了一切,他们赶路,他们被趁火打劫,他们被猎兵救下,她略过了是自己背的龙井。
龙井点点头,
“嗯,那几个家伙咱们一会儿去下水道门口蹲一下就好了。”
“好的,必须去!”陈年表示赞同。
龙井继续说,“年姐累坏了吧,晚上我给你做点好吃的的。”
“啊?”陈年有点不好意思了。
“啊什么啊,我用脚想也知道是你背的我啊。”
约翰的眉毛抖了抖,
“哎哎哎,为什么就不是我背你呢?”
“魔法师,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好像真没法背我这么久。再说了,我感觉年姐不能让你背。”
“怎么不能让?”
“就是不能让呗。走走走,去换奖励,钱啊钱。”
龙井没有作出准确的回答,只是觉得,觉得陈年不会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即使他们现在是过命的交情。
陈年在他身后跟着,约翰也没有继续追问,一起跟了上去。
柜台小姐的笑容依然熟悉,但他们只剩下三个人。
结算报酬,巨鼠的门牙,二十四个,本来会有更多,但因为那家伙逃了,只有这一小袋。
龙井忍不住问,
“柜台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组队的那个骑士吗?他叫克里斯。”
柜台小姐思考了一下,
“记得,那个石冒险者。”
她的记人能力很好,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要记住很多的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记得名字,因为克里斯的叔叔是铜冒险者,所以才记住了他。
“他回来过吗?”
“没有,怎么了?”
“他出卖我们,自己带着战利品逃走了。”
柜台小姐有些震惊,骑士不是高尚品质的代言吗?也会作出这样的事吗?他的叔叔是那个帝国骑士啊。
她没有着急否定,只是问,
“因为和你们不和吗?”
龙井摇摇头,
“不,因为怕死。”
说着,他把红色的法袍包裹放在了柜台上,打开了。
一个巨大的狼头躺在里面。
不仅是柜台小姐,其他的冒险者也瞪大了眼睛,他们都认识这个头,这毫无疑问,是地精的头。
“这是,你们杀的?”
柜台小姐看着这颗头颅,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
“可……”
“可我们只是陶冒险者?”
龙井打断了她,继续说。
“我们的神官牺牲了,她用她的命,让我们赢了,而那个骑士,带着战利品落荒而逃。”
公会里顿时沉默。
柜台小姐换回熟悉的微笑,
“这只地精,生活在下水道吗?”
“是的,看他头上的东西,除了下水道,又有哪里有呢?”
地精的头上很明显是下水道的垃圾,也有着独属于下水道的味道。
柜台小姐相信了,冒险者们相信了,他们都知道了有一个为了同伴牺牲了生命的神官,和一个贪生怕死的骑士。
“我知道了,这颗头,我们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会晋升为石冒险者的,结果大概明天通知,我们也会重新评估下水道的危险程度,不会有更多新人在里面丧命的。克里斯我们会禁止他的冒险者行为,没收他的此次报酬。”
“谢谢。”他们三个人向柜台小姐鞠了一躬。
“这是我应该做的。”柜台小姐同样回以一次鞠躬。
她进入钱库,点出了二十四枚银币和四十枚银币,装在了两个小布袋里。
她把两个布袋放在柜台上,
“这是二十四枚银币,是退治巨鼠的钱,这是四十枚银币,是打倒地精的钱。”
他们接过钱袋,点好,道谢后离开了公会。
冒险者们看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份敬佩。
龙井打开钱袋,
“分钱分钱。一共六十四,分三份……”
约翰打断了他,
“我只要巨鼠的那八个银币。”
“为什么?”陈年疑惑的看着约翰。
“剩下的钱,我要委托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龙井问。
“我想,明天去把奥雅娜的尸体带回来。”约翰的语气很沉重,很认真。
“不……”
陈年刚说出一个字,龙井直接回答,
“好的,这是你的报酬,剩下的是我们的了。”
“茶叶。”陈年用手肘轻撞了一下龙井。
约翰点点头,接过钱袋,里面是十五枚银币。
“多了,怎么是十五?我只要八个就行。”
“那任务用不了那么多,这些够了。”龙井掂掂手里的钱袋,笑着说。
约翰愣了一下,说,“就这样说好了,明天早上见。”
他刚走出两步,停下了,他回头问,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约翰.奥林卡,她叫奥雅娜。”
“谢谢。”
他走了,没有回头,背影是那么孤单,原本的三人小队,这剩下他一个。
“这你还要他钱啊?有点不好吧。本来我明天也想把奥雅娜带回来的。”
“没什么不好的,这是我们应得的。魔法师也会安心一些。他心里不好受。”
龙井说完,把钱袋丢给了陈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马上傍晚了。
“收好了,这时间应该正好。”
陈年收起钱袋,“啊?什么正好?”
“堵人!”龙井回答的十分干脆,走的方向正是下水道的方向。
“真去啊?”陈年小跑着跟了上去,“我开玩笑的。”
“我不是!抢我钱,呸!我这人还真就记这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