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带夫人去净池,奈何追兵围堵。无奈之下,出此下策,就地为夫人做法。不想这错过,便是百余年……”浮华不禁回忆起往昔之事……
三百年前,蛮荒
那时他还不识无漾,尚且是一半魔半仙,为三界所不容的杂交。哪怕他的父帝是魔尊,女神是已然仙逝的紫荆上仙,可三界皆知,他的父帝容不得他。
自此他在魔界成了任人辱骂的畜生,为生存他前往了蛮荒之地,以蛮力为人修筑府邸。以赚取魔币供日常开销,何其可笑且荒唐之事。
那年,七月七,烈日当头。
“快点!”“啪”
鞭子地鞭策声,伴随着小孩的啼哭声,在荒芜的黄土地上响起。孩子被打得在地上翻滚,本就满是补丁的衣服,此时在乱石上滚过。
瞬间扯破了衣服,甚至划破了皮肤,血肉混着泥石令人痛不欲生。魔差甩着骨鞭,扬手朝着孩子甩去,十足的力道,足以令孩子丧命。
“嘭”一半大的少年,死死地护住那稚童,那一鞭甩在他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隐隐可见背上的脊骨,血水顺势流下,令少年闷哼了一声。
他怀中的孩子,早已吓得神魂不附体,呆然地抬起头,对上少年的脸。惊愕道:“浮华哥哥。”
“小乖不怕,哥哥在。”浮华挤出一抹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少年的发顶,温柔地抚了抚。
小乖眼眶红了红,死死地抓着浮华的衣服,在看到魔差再一次甩来骨鞭。连忙对着浮华道:“浮华哥哥,你快走,你再这样会被打死的!”
“走?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走!”魔差手握着骨鞭,唇角扬起阴翳地笑容,鞭子甩过火堆带着冥火,直朝着二人打去。
这一鞭下去,别说命,就是这神魂,都能灰飞烟灭!这是,他要浮华跟小乖,神魂俱灭。
浮华一把推开怀中的小乖,霍然起身张开双手迎接着致命一击。他早已厌了,这世间一切,更厌了这仙魔之子的身份,纵使是魔王之子又如何?
还不是,沦为阶下囚?!
若有来世,不、不想再有……
“倒是心狠。”一道空谷幽兰的声音,在浮华耳畔滑过,令他睁开了双眸。
只见少女红衣潋滟,手持一把油纸伞,从空中飘然落下。一双玉足赤裸在他的眼前,脚踝处绑着银铃,泠泠作响,令人不禁想要握住那双赤足,放在掌中。
这便也是,浮华第一次见到无漾的画面,她如神邸从天而落,救他于火海之中。自此后,她便是浮华心里头那唯一的光明,与追逐所向。
“你是何人?”魔差看着被无漾轻易化解的一击,看着她的目光透着一分警惕。却见她一身仙气,眸中染起一抹深色,讥讽道,
“这魔族之地,岂容你们仙界之人,在此撒野放肆!你是哪家的小儿,竟然敢来魔族的地盘撒野,信不信我们魔君,端了你家老巢!”
仙魔两立,自古成局,这也是浮华尴尬之处。
他不忍让眼前的女子,因他而受牵连,于是扯住无漾的手,道:“仙子还是回吧,切莫因我这蝼蚁之人,而染上莫须有的事。”
若真令魔君震怒,仙魔又该开战了。
“呵,那你便去告与魔尊,我无漾随时恭候!”无漾杏眸冰寒,手中油纸伞飘然飞起,朝着被囚禁的众人飘去,接着抓住浮华的手,一同消失在蛮荒之地。
魔差见此大喊不妙,正欲上前追赶,却被年老成熟的魔差给阻止。魔差追问道:“你怎么不让我追?若是这一批人被放走,我们必然会被……”
“若是你追过去,你以为明皇之女,会放过你?”老者一巴掌拍在魔差头顶,眸色混沌含着令人看不穿的深色。他见那魔差仍然不解,继续道,
“神族四帝,明皇为尊,坐下仅一幼女,名无漾。你还要追去?我不拦你。”
魔差瞬间被吓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对着他追问道:“明皇之女,怎会来此?这可是魔族之地,她一神女来此,不会自损修为?”
“这便是他们自知的事,我如何得知?”老者瞥了眼魔差,那眼神恍若在看白痴,明晃晃地打着魔差的脸。他却不敢议论半分。
只因方才老者提点,才逃过一劫,还有便是,这老者身份压他一级。民间的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在魔族一样通用。
……
彼时,无漾拽着浮华以飞过荒芜之地,飞到了一座廖无人烟却物产丰富的小岛之上。无漾将浮华放在一旁素手抬起,油纸伞从她袖中飞出,在空中转起。
那被她带走的众人,皆落在了地上,她道:“此地廖无人烟,却物产丰富,尔等可在此安身立命。远离魔族纷争,吾在此留一结界,可护尔等在此无忧。
可若是要出去,身死有命富贵在天。”
无漾淡淡开口,足尖并未立在地面,而是虚扶于半空之上。她素手掐诀,朱唇启:“起”
一道金光亮起,一个巨大的结界笼罩在岛屿上。众魔见此,纷纷跪下对无漾磕头谢恩。
无漾秀眉微蹙,有几分不适,却也并未多说,而是打算直径离去。却在离去时,袖子被浮华扯住,她偏头看着毫无半分魔力的少年,靠着蛮力扯住她的袖子。
偏了偏脑袋,疑问道:“你,有何事?”
“带我走,求你。”浮华目光死死地盯着无漾,望着她的双眸含着祈求之色。白俊的脸庞尽是苍白,浑身上下皆是伤痕,连同所穿也是破烂至极。
他咬着唇瓣,这才显得唇多了几分红晕。
无漾眯了眯眸子,看着面前的人,白净的手指捏在他的腕上。舒尔,微愣片刻,惊疑道:“神魔之子,浮华?”
对此子,她是略有耳闻,也是从父皇口中得知,竟不想他比父皇口中所述,过的更为凄惨。
闻言,浮华眼睑微颤,片刻再次睁开双眸。继而抓住了无漾的手,无漾的手极小又软,细嫩的让人一抓上便不想放开,与他满是老茧粗糙的手无法对比。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道:“求你,带我离开。”
哪里,都好,只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