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闻此言,聂先生神色顿时猛沉,当即起身拉开了架势。
水中岳也连忙起身,手轻挥,示意众人后退,更有侍女仆役将桌椅板凳挪走,所以很快迎客厅内就空出了一片空地。
“秦明,你……”水柔儿有些忧心,迟疑了一下,嗓音压得很低,因为她瞧得出来聂先生的念力造诣不低,但却从曦儿身上看不出有丁点念力存在的痕迹。
秦明自信点头,灿笑着,道:“这关乎水柔儿未来的前途,必须得重视,何况将王大少爷和聂先生撵走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堵住他们的嘴吧!”
聂先生此时眸子流转阴鹜之色,嘴角泛着的冷笑也在凝结,缓步前移,而他近旁依旧悬浮着先前以念力衍火焰化作的火虫,火焰缭绕,阴气森森。
秦明瞧着那晶莹剔透却流转阴森气息的火冲,俊眉紧蹙,暗探这老家伙的确有些能耐,能够将念力衍火化形到这么娴熟的地步。不过,他对于曦儿有信心,乃至于相信曦儿更甚信过自己。
曦儿伸出的小手,肌肤似羊脂玉,嫩嫩的,就见指尖刹时瞬窜出了一缕淡蓝色火焰……
火焰飘忽,瞬时流转,再然后化作一抹淡蓝色涟漪,憨态可掬俏皮的环绕在曦儿娇躯旁。
似一波水流的淡蓝色涟漪乍现,聂先生瞳孔微缩,下意识心头猛颤,“好霸道的念力,看来小丫头你的天赋着实不错,但在本座面前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话落,他心念转,操纵火虫振翅,让得那火虫顿时爆发出一道似狮吼般的嘹亮怒喝声,然后火冲便萎靡了,再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
王青轩心有期待,准备亲眼瞧见聂先生碾压对面的小女孩曦儿呢,但左等右等,耐心等了好一会却发现根本就没再有什么动静?
曦儿嘟嘴,美目光华巧转,神色戏谑的望向那满脸惊骇的聂先生,嗓音清脆笑问道:“怎么了?厉害的前辈高人,你怎么连自己以念力衍火化形的火虫都操纵不了了呢?”
与此时,他恍然发现,在他心中似神仙人物的聂先生,以念力衍火化形的火虫无论如何操纵也驾驭不了。
映入眼眸的一幕,着实荒诞,太不真实。
秦明翘着嘴,唇角微扬,恰逢其时道了句,“别着急,老人家嘛,可能精力有限,以至于心有余而力不足。”
曦儿瞥眼向那脸色难看至极的聂先生,巧然轻笑,眉目如苏道:“要不你先歇歇,我等着,等你歇够了我再跟你切磋,反正时间还早,我也不急着回去睡觉。”
时间,分秒流逝,自诩神仙人物的聂先生手段用尽,似乎也是徒劳无功。
殊不料,就在他准备放弃之际,很是突兀的,他以念力衍火化形的火虫终于又听他的话了,而这让他刹时有些不知所措。
王青轩怔了怔,随即轻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但,结果却出人预料,因为那聂先生以念力衍火化形的火虫似乎是将聂先生给当成了敌人……
火虫振翅,口吐似丝般的火线,攻势迅猛若暴雨狂风。
一波攻势结束,第二波攻势开始,如此周而复始往复不停。
聂先生想自杀的心思都有了!
水柔儿抿着嘴,娇噗一声笑出声,她憋的许久,但终究还是没忍住。
聂先生哑然,神色凄冷,然后颓然散去了念力衍火化作的火虫,与此同时那显露出来的神仙风范也荡然无存。
水柔儿那似柳叶般的细长扬起,秋水般眼眸再次瞥向比自己个头矮了太多的小女孩-曦儿时不经意流露出惊喜、敬畏、仰慕等神色。
水中岳忍不住心惊,而心惊之余只觉得匪夷所思,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竟有如此手段,可以轻而易举戏耍二阶巅峰层次的念力师。
秦明抿着茶,收敛嘴角笑意,轻声出言打破寂静的气氛道:“咳,这位自诩神仙人物的聂先生,请问这场切磋还准备继续么?”
好不容易还魂的聂先生,当听到‘切磋还准备继续么’这样的问询声后,心里火上窜上了脑门,当即他再聚念力御器便向秦明飞射而去。
秦明不躲不避让,负手而立,但眸子却闪过讥讽笑意,就见那模样还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的定力。
曦儿抽了抽精致鼻子,面有愠色,冷哼嗔道:“百器汇流,请!”
一念衍百器,念力化洪流,所以就在‘请’字脱口后,念力所化的百器携璀璨流光便在秦明的身前一字排开。
一百柄念力衍化成的兵器,或刀枪,或斧钺、又或者钩叉等形态各异,威风凛凛。
秦明无理由的想到了一个词,气冲斗牛,似乎正应了此刻情形。
一百柄念力衍化的兵器,这一瞬,依次排开,就那么华丽悬浮在秦明身前。
试问,谁敢造次?
聂先生也不愧是半步跨入三阶念力师层次的存在,见到这般阵仗再次调转念力御自身念力兵器攻伐向秦明。
王青轩小腿肚打颤,心里忐忑,但还是对聂先生抱以期望,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超乎了他的想象,因为聂先生在假装驾驭自己的念力兵器继续攻击秦明的同时,毫不犹豫选择抽身而退,言简意赅的说就是逃跑了。
刹时,他身形灵动,眨眼间便逃窜出了迎客厅,再然后神行无踪。
“就这么跑了?”
水柔儿微怔了怔,秋水般眸子忍不住浮现诧异之色,而环顾迎客厅依旧没瞧见聂先生的踪迹,她方才确定聂先生真的是不告而别先行了一步。
愣愣出神儿的王青轩,瞠目结舌,良久这才回过神儿,“这老家伙先虚张声势然后竟脚底抹油溜了?”
一直负手而立的秦明忍不住灿笑出声,笑意灿烂,此时顺手还不忘提着腰间酒葫芦饮了口,道:“就眼下这情形你似乎没必要留在这吧?”
王青轩瞪眼,张嘴巴似是想要说什么狠话,不过瞧见在那秦明身前一字排海的百柄兵器便没了脾气,所以他干脆利落扭头也跑了。
曦儿掐腰,娇嗔了声,小手揉了揉眉心,紧接着便收敛念力衍化出来的百余柄兵器,然后就见那似星辰般眸子便投向水柔儿。
秦明笑着挑了挑眉,“看样子曦儿师姐是口渴了,柔儿姐,就劳烦你再煮一壶好茶吧!”
水柔儿莞尔柔笑,“煮好茶最费时间,曦儿……曦儿姐稍后,柔儿我这就去取那茶中珍品。”
曦儿轻讶了声,微颔首,那眸子流露出的神色仿佛是在说还有比眼前这茶更好的茶品?
水中岳瞧着快步离去的孙女,面带笑意,但心思却沉了几分。
秦明眼见碍事儿的都走了,嘴角翘起,打了个哈欠后便看向水中岳说道:“水叔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孙儿我的这个师姐-曦儿手段通玄,至于我师父更是不凡,倘若柔儿姐真的有心拜师,那么拜在我师尊门下倒是不错的选择。”
水中岳道:“好一个直言不讳,开门见山,不藏着掖着,老夫听着舒坦。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少城主啊,若老夫孙女真拜师你师尊为师,那么岂不是我水家就等于跟你秦家绑在一起了嘛!”
秦明笑了笑,故作豪迈地喝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水中岳轻吐一口气,神色凝重,语气低沉,“九陵城有七大势力,你们城主府秦家内忧外患,内有王家蓄谋已久迟早反叛,外有赵家皇朝虎视眈眈……”
秦明摆手打断他的言语,说道:“水叔叔此言差矣,您知道我秦家曾经的辉煌,也应该明白我秦家为何最终会选择在此城休养生息,所以九陵城的小打小闹都不算事儿,我秦家的敌人始终只有赵家皇朝。”
水中岳冷笑,但当他抬头看向秦明时,结果却发现他说话时的神态一本正经,“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咕……”秦明笑意不减,拿着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自顾自的嘀咕,“酒,美妙的滋味,越是好酒味道越美妙。”
说着,他收起酒葫芦,道:“水叔叔,您既然对我秦家不太信任,那我就与您做笔大买卖,我可以做主让师尊赠给柔儿姐修炼念力的顶尖法门,价值连城都不足以形容其价值,可以让曦儿师姐帮柔儿姐成为一名厉害的念力师,至于酬劳则只求您的一句承诺,所以无论怎么算,我都不觉得您吃亏。”
“一句承诺?”
秦明深吸了口气,道:“未来的九陵城风云变幻,但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协助我们秦家,当然了,不帮忙也行,至少您得保持中立,别给我秦家添麻烦。”
话甫落,他指了指自己,他乃九陵城的少主,身份摆在这呢,而他已如此身份商谈此事足以显示秦家的诚意!
水中岳沉默片刻问道:“少城主,你就不怕老夫反悔,违背承诺?”
这么多年,他白手起家,一人成就了百家,而为了百家的崛起以及壮大,他有时候不得不顺应某些不成文的规矩,所以也会做一些超出仁义道德和底线的事儿。
忆往昔,为了活命,为了某些目的,他也曾残酷过,肮脏过,算计过,背叛过。
秦明勾起嘴角,俊朗脸庞泛起些许诡笑,毫不谦逊的灿笑扯虎皮道:“古语有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秦家远比瘦死的骆驼来的家大业大,只是有些东西外人不知罢了。”
“秦家有朝一日会崛起,我身为九陵城的少城主,可以保证你水家前程似锦,只要你关键时刻跟我秦家站在同一阵线……”
水中岳没有反驳,沉默不语,一双苍老眸子则始终盯着秦明。
秦明说到这里时嘴角噙着些许笑意略作停顿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水叔叔放心便是,等明儿你可以让柔儿姐来我秦家城主府,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若柔儿姐修行念力有不解处也可随时登门。”
说着,他话锋一转,嗓音也当即就加大了几分,“好话说尽,我接下来,就该说丑话了。”
“水叔叔允了我秦家的承诺,但若不守约,到了该您做抉择的时候您却违反约定,那么请水叔叔记住我的话,我能给水家的东西以后就能轻易拿回来,然后再谈如何收利息……”
水中岳沉吟良久后轻叹,“好呀,秦城主生了个好儿子,少城主心有大气魄,非池中物。”
秦明抿嘴,很不见外地回了句,道:“小子我初来乍到,这江湖阅历尚浅,所以还得白爷爷多多照拂……”
水中岳一笑置之,低头不语,看不见表情。
秦明坐着椅子,身体微微倾斜,毫无征兆转移话题道:“水叔叔,我觉得柔儿姐与步渊哥很般配,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早晚得成连理。”
水中岳故作生气恼火,眯着苍老眸子,然后继续装沉默,与此时水柔儿端着选好以及煮好了的极品茶叶姗姗走进迎客厅。
茶,芳香四溢,唇齿留香,当真不愧茶中极品,也亏得水柔儿有如此煮茶的好手艺。
曦儿品茶,脸颊带着欣喜的笑意,曾几何时也就只有当她吃美食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类似的满足笑容。
谈完事儿,品过茶,秦明也就告辞了,只不过曦儿还有些兴致阑珊的不愿回去。
而当人走茶凉之后,水柔儿收拾茶具时,却见她爷爷-水中岳依旧脸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那苍老眸子则盯着秦明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