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表明心迹之后,顿觉关系更近了几分。
若说先前耿精忠只把沈易看作一个信得过的救过自己性命的下属,那么现在他便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肱股之臣。
耿精忠赶紧再度问道:“沈先生,我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
他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事情,来逆转当前的局面。
“殿下不必过于忧虑,对此属下已有全盘计划。”
沈易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让耿精忠焦灼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其实与二殿下相比,殿下也并非完全没有优势,相反,殿下的优势其实更大一些。”
“哦?先生请说。”耿精忠面露期待。
“正如殿下之前所言,您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更是朝廷和福建都承认的王府世子。二殿下即便再如何受宠,在名分上他也远不不及殿下你。”
沈易侃侃而谈,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王爷麾下或许有些许投机之人,会靠向二殿下,或是明着靠向二殿下,暗地里却投靠朝廷。但实际上,毕竟还是有更多王爷的心腹将领,他们不仅忠心耿耿,而且对局势洞若观火,断不至于为了一时之利,而断送了他们与耿家共同打拼下来的基业!”
这些分析十分透彻,耿精忠听得是频频颔首,目光中也重新燃起希望。
“那些老将绝能够明白,他们即便是投靠朝廷,将来家族也只会日渐落败。因为朝廷不会允许他们继续掌握兵权!而没有了兵权的将领……还是将领吗?指不定哪天一纸诏书,他们就得告老还乡,甚至是身首异处!”
见忽悠地差不多了,沈易开始阐述具体策略。
“而殿下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立即去联络那些信得过的老将,向他们许下会更加重用他们,或是他们子孙的承诺,让他们站到殿下这一边来。否则一旦迟了,则可能人心动荡,徒然生出变数。”
“先生这一席话,真是让我觉得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耿精忠听了这些,顿时觉得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天命还是在自己的嘛!
“那这联络老将的事情,该派谁去做?”
沈易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委托任何人都不能够放心,也不足以显示殿下的诚意。所以,必须要殿下亲自前往!”
“这……朝廷和二弟那边的人,此刻定然在暗中监视着我,我又如何脱得开身,去见那些老将?”
耿精忠也不笨,知道现在自己肯定是福建和朝廷重点关注的对象,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提前铤而走险!
尤其是耿昭忠那边,绝不希望他能提前回到福建,更不希望他能联络上那些老将。
沈易闻言笑了:“山人自有妙计,请殿下附耳过来。”
耿精忠依言凑近了些,沈易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耿精忠听了之后诧异道。
“属下岂敢欺骗殿下。”沈易微笑道。
耿精忠思忖片刻,便点头道:“好,那就依先生计策而行!”
……
当天晚上,耿精忠的队伍在河北与京城交界处的一间驿馆歇下。
午夜时分之际,几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队伍中分出,向着东方而去。
一行人先是步行,后又换上快马,且是一人双马,很快就到了天津。
而在天津海滨,早已有大船相候。
茫茫海上,船舱内。
“先生啊,我这辈子也没这样赶过路,现在只觉得两条腿都要废了!”
耿精忠靠在铺了毯子的摇椅上,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沈易呵呵笑道:“为了成大事,殿下须稍作忍耐。接下来便是海上行船,再不会有颠簸之苦,而且比起走陆路,要快上至少一半的时间。这些时间对殿下如今而言,那是至关重要。”
如无意外,尽管如今航速缓慢,但十天内应当足以抵挡福建福州。
而若是走陆路,不仅要遇山改道、遇河等渡,雨天减速甚至暂缓行程,而且还要提防有人暗设埋伏。总之没有一个月,绝对不可能赶到。
耿精忠摆手道:“不妨事,我也就随口抱怨两句罢了。只是不知道,先生替我找的那个替身,能够隐瞒多久?”
沈易笑容依旧:“不论他能撑多久都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世子能够在当时掩人耳目,暗度陈仓。哪怕他现在就被戳穿,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耿精忠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失笑点头:“先生所言极是,确实是这个道理。”
“殿下赶路劳顿,早些歇息,属下先告退了。”沈易见对方面有疲倦,便躬身告退。
耿精忠点头道:“先生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去吧。”
……
此番与沈易一同陪耿精忠从海路南下的人总共也就六位,除了实力最高的无根道人、张淡月、胖头陀三人外,其余都是天地会青木堂的人手,其中包括徐天川、玄贞道人两位实力在二流巅峰的好手,还有樊纲、崔瞎子两个性格稳妥之人。
武力上面有无根道人三位已经足够,之所以将青木堂的人带在身边,自然是因为这些人比神龙教的人,更让沈易放心。
神龙教的人还可能贪生怕死,又或是对沈易暗中有意见,但青木堂众人则几乎没有这个顾虑,尤其是他带在身边这几个,更都是在原著中铁骨铮铮,义气为先的好汉子。
大船在海上航行,一路没有任何风波,短短七天之后,便接近了福建附近的海域。
而在第八天,船终于在福州近海靠岸。
“殿下,福建境内的情况您最熟悉,那些将领究竟为人如何也是您最清楚,接下来先去找什么人,再去找什么人,便全由您决定了。”
上岸之后,沈易对耿精忠道。
耿精忠也并不完全是酒囊饭袋,在这一路上,他早已想好先去接触哪些人,闻言胸有成竹地道:“先生放心,我心中早已有数。此次必定马到成功,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期望落空!”
随后,一行人便纷纷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跟着耿精忠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