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沫被枯雨吵醒了。
“小姐,起来了。”枯雨推了推她,道:“皇上刚派齐公公来传过话了,要您今日午时进宫赴宴。”
“不都说了午时吗?”宋沫翻了个身,迷糊道:“我再睡会儿。”
“小姐,虽说是说午时,但也不能让皇上等着啊。况且您要还要梳洗打扮。”枯雨又推了推她,急道:“小姐!”
“他自己说的午时,我午时去就得了。”宋沫往里滚了一下,道:“你别烦我了,否则我不去了。”
“小姐!”枯雨瘪瘪嘴,委屈的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背。
宋沫不理她。
她没办法,只好退出了房间,朝着候在屋外的一干人挥了挥手,道:“都先下去吧!小姐这几天太累了,让她再睡会儿。”
“是。”几个侍女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管家宋楮来了沫离阁。
“大小姐起了吗?”他走到门前,轻声询问着站在屋外的枯雨。
“回管家,小姐还没起。”枯雨朝他福身,眼睛注视着脚下,道:“小姐说她还想睡会儿,晚些再起。奴婢拗不过小姐,就想着小姐再睡一会儿也不碍事,所以就没叫小姐了。”
“原本是不碍事,但现在亲王府的马车就在府外,叶世子在老王爷屋里等着小姐。老王爷让我来催催小姐,莫让叶世子等久了。”宋楮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
“那奴婢这就去叫小姐。”枯雨一怔,而后又笑了。
她兴冲冲的转过身去开门,没料到她的手刚碰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宋叔,你告诉爷爷,我马上就来。”只见宋沫眼睛还没睁开,身上披了一件薄披风。
众人瞧着,都笑了。
“是,小姐。”宋楮对着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枯雨,进来帮我。”宋沫说完,迷迷糊糊的进了房间。
枯雨看她又朝着床走去了,连忙把她拉了回来,无奈道:“小姐,那是床的位置,梳妆台在这边。”
“哦……”宋沫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任由枯雨拉着她走。
枯雨好笑的摇了摇头。
从洗脸到梳头,再到换衣服,宋沫都没睁开眼睛,整个人就像个人偶娃娃。
“小姐,好了。”枯雨望着她的杰作,满意的笑了。
“那走吧。”宋沫晃了晃头,没觉得很重,看来枯雨应该没给她带什么金银珠宝,正和她意。
她前脚刚出门,就有一个侍女身姿袅袅的走到她面前。
侍女道:“小姐,叶世子传话说,让您去府外等着他,他和老王爷说几句话,稍后就进宫。”
“你是谁啊?”宋沫努力的睁了睁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
“奴婢箐流,是老王爷的贴身婢女。”箐流轻笑一声,耐心的解释。
“哦……”宋沫还是一副怏怏的样子。
“姑姑莫怪,小姐这是还没睡醒呢!”枯雨也笑了笑,对着箐流行了一个礼。
“你快扶着小姐去吧,莫让叶世子等着。”箐流无奈的看了宋沫一眼,眼里染上了几分宠溺。
恭王府大小姐,出了名的骄横,不讲礼仪。可在他们王府的人看来,他们的大小姐忘性大,心也宽,对下人从不苛责,是最好伺候的世家小姐。
枯雨又是一笑,道:“是,姑姑。”
出了大门,枯雨就看见一人架着马车,等在府门前。
她扶着宋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马车旁。
“我家世子说了,让宋小姐去马车里休息。”那人从车上下来,同时拉开车帘,让宋沫进去。
“小姐,您还是自己进去吧,叶世子的马车不允许旁人碰的。”枯雨推了推赖在她身上的宋沫。
“臭脾气。”宋沫轻哼一声,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她就直直的躺在了马车里,道:“告诉叶淮止,他来了就走,别吵我。”
车外没人回答。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上了车。那人轻叹一声,随后,又拿过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道:“林彻,去皇宫。”
“是。”林彻应了一声,开始赶车。
车速很慢,叶淮止的马车性能很好,车子没有一点颠簸。只是原本只需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硬是花了一个时辰。
来到皇宫时,北门前已经停满了马车。
叶淮止的马车一到,就有人迎了上来。
林彻道:“世子,是迟府二小姐。”
话音未落,来人已至车前。声音清丽,道:“臣女迟笑妤,见过叶世子。”
“嗯。”叶淮止翻着书,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迟笑妤等了许久,见车里的人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又道:“笑妤在这侯着世子已有一个时辰,想问世子何时进宫?”
从叶亲王府到皇宫只需一柱香的时间,原本听说叶淮止一个时辰前就出发了,但她没想到,他竟一个时辰后才到。
她怕他来了,她不知道,所以就没进宫,愣是在烈日下等了他一个时辰。
叶淮止抬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宋沫,“还早。”
“现在已是巳时,该进宫了。”迟笑妤还是很有耐心,似乎他不下车,她就一直等在外面。
“好吵……”宋沫翻了个身,嘴里还咕哝着。
“迟小姐若是急着进宫就先去吧,吾还有要事,恕不奉陪。”叶淮止放下书,替她掖了掖被子。
“叶世子……”迟笑妤一听,急了,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道:“我……”
“迟小姐。”林彻上前一步,拦住了迟笑妤,道:“请吧。”
她皱着眉,看了眼依旧垂着的车帘。
林彻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碍着叶淮止,她也不能发作。
“叶世子,那笑妤就先进去了。”说完,她不舍的看了眼马车,而后转过身去,一步三回头。
“某人艳福不浅啊。”宋沫见车外安静了,便坐了起来,戏谑道:“这么热的天,还有这么个美人等了你一个时辰。”
叶淮止拿起被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不睡了?”
“这么热的天,你还给我盖被子,想把我热死吧?”宋沫叱了他一眼,一把打开他的手,道:“叶世子居心叵测啊?嗯?”
“我好像闻到酸味了?”他说着,还皱了皱鼻子。
“哦?是吗?”宋沫一噎,道:“那可能是你的鼻子出问题了,叶世子。”
她学着迟笑妤的口气,皮笑肉不笑。
叶淮止看着她的样子,笑了。
宋沫的笑一下子收住了,她狠狠的盯着叶淮止,想着说不过我就不说了。
另一边,迟笑妤在叶淮止那里失了脸,心情有些不佳。
如果她没听错,刚刚在叶淮止车里的人就是宋恭王府大小姐宋沫,叶淮止的未婚妻。他所谓的要事,就是陪他的未婚妻吗?
“小姐,叶世子呢?”她的婢女聘芜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进宫。”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径直走向宫门。
“不等叶世子了吗?”聘芜有些奇怪,明明她们在宫门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叶淮止,脸都没见到,她家小姐却要一个人进宫,着实奇怪。
“叶世子有佳人相伴,与你何干?”迟笑妤的语气很冷,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聘芜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还停留在宫门口的那辆马车,似乎有些不解。
“小姐,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聘芜快步跟上迟笑妤,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什么?”迟笑妤停了停步子,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奴婢听人说,几月前,叶世子原本要与宋小姐成亲的了。但成婚前夕,宋小姐逃婚了。回来后身受重伤,在府里躺了半个月,今日才出府。”她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看看四周,生怕有人听到。
“你从何得知?”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聘芜低声道:“此事一出,亲王府和恭王府就立刻压了下来。皇上对此事也是极其重视,除了两府中的当家人,无人得知。对外只说是宋小姐意外受伤,所以婚事推迟。奴婢还是从皇上身边的箐柃姑姑那听来的。”
“是吗?”迟笑妤皱着眉,“此事当真?”
“确是无误。”聘芜点了点头。
迟笑妤没再说话,嗤着一抹笑,迈开步子,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