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坳不过我，就转身往山下、在另一边的村子里走。

看着爷爷瘦弱的背影，我心里感到了一阵阵地难受。

爷爷老了，不仅头发花白了，而且背也驼了不少，腿脚也不似以前那么利索了。

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啊，桃子想。

这些年为了供自己读书，爷爷每天一个人都要干很多农活，以前自己放学回家的时候还能帮爷爷做一点，但是现在自己去了外面，再也帮不到爷爷了，家里活那么多，但是按爷爷的性子，他不会放着农活不做的。

想到这些桃子心里不是滋味。

看着爷爷已经快走到村子了，桃子便背着书包继续向前走了。

但是桃子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桃子心里不太安稳，便回过头看了一下，但是除了山里的小道和树，什么都没有。

或是我多心了吧，桃子想。

但是当桃子走到了县城和福山接壤的地方，她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山上，然后桃子发现了爸爸！

爸爸站在一个山拐拐上，正看着自己。

爸爸不似平常，眼睛很是深邃，就像平静地海水一样，看似平静无奇、没有波澜，但平静之下似乎暗藏汹涌。

桃子看着爸爸的眼睛，明明是六月份的炎夏，桃子却觉得心口一阵寒凉，从心口蔓延到四肢，再到发梢，桃子机械般地向爸爸招了招手，代替再见。

桃子坐上了班车，和嘈杂的人群挤在一起，左摇右晃地到了市里的火车站。

站在大厅，桃子不懂该怎么办，不知道哪里能取票，又要到哪里排队，火车站上的人潮拥挤，穿着制服的人坐在柜台里和外面的人通过话筒交流。

后来旁边热心的小哥哥，看见桃子站在大厅中央手促无措，便跑过来带她到柜台上面取了学生票。

两个小时后发了车，桃子抱着自己手里的书包坐在了座位上，这个书包是自己仅有的行李。

桃子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感到福山在离自己越来越远，桃子心里泛起了对爷爷浓浓的思念。

然后桃子也想到了山拐拐处站着的爸爸，想起来爸爸的神情，他的眼神并不像平时那样混混沌沌、傻傻乎乎的，多了一丝清醒和一丝深沉。

是不是我要离开了，爸爸也感觉到了？

爸爸……是不是也有点不舍？

桃子心里虽然对爸爸眼神的变化有些害怕，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心里对这个心智和小孩子一样的爸爸还是有些心疼。

桃子到了学校，刚开始很是不能适应学校里的生活。

大学的生活和学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很是开放、自由，也多姿多彩。

桃子有一丝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融入集体，自己和同学明明是同龄人，但是充满了代沟。

同学们讨论的什么爱豆、什么牌子，桃子都不懂，不知道。

所以每当宿舍里的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桃子心里会有一丝丝地失落，她感觉自己被排出了集体之间。

但是后来接触多了之后，桃子也发现大学里的集体要比外表上看上去的松散得多，真正会以团体利益为目的去努力做事的人很少。

比起以前自己和班级的同学一起下河摸鱼、上树抓鸟，一起割麦、扬场，大学里同学、朋友的关系之间多多少少参杂了一些利益和虚荣。

桃子也逐渐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把这些想法和感受藏在了心里。

夜晚的时候柳如看着二十岁的“柳如”睡着自己的房间，一动也不动，所以那些天，我忘记的那些时日都是在桃子的那里度过的。

怪不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学里的开销对桃子来说还是比较多的，为了给自己赚点生活费和学费，不让爷爷那么辛苦，桃子在校外找了份工作。

在校外拐个弯，很近的地方有一条街，大多是餐饮业，桃子便在一家风味面馆了做了服务员，在周末的时候桃子就会去工作，偶尔在工作日也会去上晚班。

桃子有时候特别想爷爷，想给爷爷打电话，但是桃子根本没有电话，所以要打的话只能是打给隔壁牛叔叔家，让他们找爷爷来接电话。

打了几次电话后，桃子明显感觉到牛叔叔有些不满意了，可能是嫌桃子烦吧，毕竟人家也不是专门为自己和爷爷服务的。

所以桃子之后就很少打电话了，只有在很想爷爷的时候，桃子才会给牛叔叔打个电话。

桃子有时候从面馆上完夜班出来的时候比较晚了，便常常会到宿舍周围的操场，躺在上面，静静地看着天空。

大城市的天空在夜晚也比大山里的亮，但是却没有大山里的好看。

大山里的天空是真的黑，一种很干净又很纯粹的黑，但是城市里的就不一样了，总觉得天空那边有一块地方有说不清的颜色，红色？紫色？

桃子描述不清楚，但是看起来确实有点浑浊。

桃子以前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偷偷越过爷爷，在床上，透过玻璃看向天空，天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很是美丽。

但是现在桃子抬起头望去，在操场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星星了。

不过，想到这夜空很大，大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和爷爷看到同一轮月，今夕何夕，婵娟与共。

在面馆工作的时日，桃子也是欢喜的。因为老板娘很好，人有些微胖，脸颊也略有红润，常常和员工一起工作，对桃子也很照顾。

桃子刚来的时候记不住菜名和价格，让客人生气了好几次，每次几乎都是老板娘前来为她解围，事后也没有过多地批评她，只是说新来工作很正常，让桃子一定要多加练习。

所以桃子很感激老板娘。

老板娘一个人和自己八岁的儿子生活，老公在新疆那边当兵，只有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老板娘提起自己老公总是一副很幸福的样子，她说：“我老公可厉害了，在新疆当兵这么长时间了，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抓住不少歹徒了。”

桃子常想老板娘当时和自己老公认识、恋爱时一定很幸福，结果老板娘后来告诉她自己和老公是亲戚介绍相亲认识的，两人看对眼之后就结了婚，婚结完不到两周老公就回了部队。

桃子以为相亲这种媒妁之言的事情只在自己大山里有呢，原来他们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