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小矮个,还是我打伞吧。”
说完,谭俊宁直接将何佳佳手中的雨伞接了过来。
身高这种事情,的确是个内伤,但是长不高了,这也不能赖她啊。
何佳佳的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体态偏瘦,但是好在身体健康,没有什么毛病。
别看她这么瘦小,实际上,小小的身体里,可是蕴含着大大的能量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来,何佳佳以前可是一个短跑运动员,没少为校争光,同时,身兼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荣誉。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跑了,毕竟身为运动员,身上的陈年旧伤可是不少。
“碗给我啊,你都打伞了。”
然而,谭俊宁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何佳佳,嗤笑一声说道,“算了算了,有我这个免费的劳工在,这点小东西还用得着你拿吗。”
“哦,你愿意拿,那就你拿喽,哼。”
何佳佳说话的同时还对着比她高上一大头的谭俊宁翻了一个白眼。
即使是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谭俊宁还是愿意逗弄她,只因为何佳佳的这个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就喜欢你这翻白眼的模样,哈哈哈哈!诶呀!你掐我干嘛。”
本来正爽朗的大笑着的谭俊宁,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腰处的一块肉被人拧了180度,那叫一个疼啊,还不能大叫出声,毕竟这可是大街上,他还想要面子呢。
“哼,让你说我,该。”
“小姑奶奶,我可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你翻白——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本来谭俊宁是想说出来翻白眼这三个字的,但是感觉到一阵冷幽幽的目光看向他,于是硬生生的将眼这个字给憋了回去。
……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最近这一个星期都不会好转的,其实这雨来的也真不是时候。”
“嗯,确实,之前大旱,连一滴雨点都见不到,庄稼明显得不到收成,现在这雨反而下个不停了。”
兰安安和那个帮忙给少年换衣服的年轻男士站在窗户处,看着窗外的景色闲聊起来。
而此时的少年正在病床上,双眸看向棚顶,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就要压下来似的,雨滴从天空中不断的坠下,仿佛在冲洗着这个世界,又或许是想要将积攒了一年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哗啦啦啦……”
雨天,兰安安从来都不讨厌雨天。
有的人认为,灰压压的天,会让人心情感到不舒服,阴雨蒙蒙,会唤醒一个人内心中最恐惧的部分。
可是,兰安安喜欢雨天,因为她认为,唯有雨天,可以将一切的浑浊全部冲洗干净。
雨,带走的是过去,即将到来的,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唯有无根之水,才能清洗的干净。
“你是学习农业的?”
男子听到兰安安说到庄稼一词,还以为她是学习农业的学生呢。
听到男子的疑问,兰安安只是笑着说道,“不是,我是学习金融的,只是我曾经想要考农业大学,没考上。”
“没事,如果还是很喜欢农业,你也可以跨专业考研啊,反正现在的很多大学生找工作都是专业不对口的。”男子继续说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百分之七十的大学生都不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兰安安听着男子说的话,以及对方暗淡下来的情绪,顿时在他的话中听出来一些别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一个人在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的说这些话的时候,百分之八十,就是在诉说他自己。
他的所有情绪得不到表达,不可跟朋友说,亦然不能与家人说,这些话只能和陌生人说一说,毕竟萍水相逢,又不相识,自然是不怕被人知道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看来,这个男子就没有得到一份自己心仪的工作啊。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兰安安有点好奇,所以直接问了出来,虽然,这么直接问人家的工作是什么会显得有一些不礼貌。
男子侧头,看了一眼兰安安,随后又把视线移到了窗外,似乎是十分无奈,又似乎是夹杂着一段伤心的故事。
拧着眉头抿嘴犹豫半天,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半晌,缓缓地说道,“我,在气象局工作。”
“气象局,事业单位呀,其实也很不错的。”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份工作就是一个铁饭碗,尤其是考上公务员之后,就更加坚信这一点,但是我真正喜欢的什么,却从来都是不被允许的。”
看着男子隐忍的情绪,兰安安瞬间就明白了,估计,这又是一个被家里的长辈束缚住的男人。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完完全全的体会到别人的感受,即使是体会到了,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小世界。
“人这一辈子,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的为自己而活,那也要为抽出百分之一,为自己活一次。”
说着说着,兰安安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厚重的云层移开,然后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年轻男子,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鼓励。
“谢谢你。”
这一次,男子终于露出来真心实意的笑容了,而不是一开始并不走心的那种绅士笑容。
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人,兰安安竟然还觉得有一些投缘,所以与他聊了很久。
直到病床上的男孩又在呼唤他了,二人的话题才结束。
……
“打了这么久的针,你就不想上厕所?”
“……”
“又不说话了,小闷瓜,小闷瓜,小闷──”
“不想。”
一开始,听到兰安安的脚步声,少年就已经回过神来,目光恢复了光彩,然后将被子继续蒙到头顶,躲起来。
本来他是想继续装睡的,偏偏兰安安这个家伙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竟然给他起上外号了。
“啊?什么不想啊。”
兰安安听到少年说到不想这两个字的时候,直接开始装傻,故意问他,什么不想?
被褥突然有一声翻动的声音,只见,下一秒,少年直接掀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
二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对上了。
然而,少年眼角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带着一股深深的冷意,使人看上一眼,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寒潭之中,刺骨的冷意瞬间席卷全身。
这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调。
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没有任何的伪装,让人找不到任何的温度。
但是,就是这样的,却能够让兰安安感到一股十分心疼的感觉。
因为少年的眼中的冰冷,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痛彻心扉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练就出来的。
“你,可不可以,让我安静会儿。”
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凛冽的寒冬里的冰凌,散发着让人想要不自觉地将那寒气驱除掉的冲动。
当然,这股冲动,也仅仅是对于兰安安一个人而言,罢了。
少年态度的来回转变,让兰安安有一些始料不及,因为她没有弄明白,刚刚还一直沉闷的家伙,怎么就突然变了模样。
尤其是他那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几分钟之前。
少年的思绪重新回到十二年前。
“Dr. Merlin, how long 's illness be cured? I found that his mood began taily.”
(梅林医生,我儿子的病多久能好,我发现最近他的情绪又开始不对劲了)
正在为躺椅上进行催眠的穿着白大褂的金发碧眼的中年女子,听到一旁的女士的话,回复到,“Madam, I have as like your son, but no one be so defe I seem to see a girl i. Maybe that girl is your son's medie.”
(夫人,向您儿子这样的患者我接触过很多,但没有一个能像他这样心里防备这么重的,不过我在他的内心深处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孩,或许,那个女孩就是您儿子的药。)
“我的药么?”
当时的他并没有睡着,并且将他的母亲和梅林医生的话听得很清楚,而那个时候的他,只有六岁。
父母离异后,母亲不顾外婆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将他带到了国外,当发现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后,也找过无数的医生为他看过。
可结果只有一个,毫无疗效。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能让本来对他有所希冀的母亲,将他抛弃,让一个仅仅六岁的孩子在保姆的陪伴下成长?
偏执性精神障碍。
说的再准确些,一旦这种病症发作,立马会变一个人,狂暴,偏执,各种负面的情绪通通喷发出来,严重的话,甚至是不认识自己的亲人,然后伤到她。
刚刚就是这样,因为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在看见兰安安的那一刻,神经好像高度紧绷,快要控制不住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