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学校附近的某处居民屋内。
二室一厅的居民屋里装饰极为简单。客厅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圆木桌,周围两三把木椅。木椅造型古朴,不过有些部位的漆皮因太过陈旧而脱落。
厨房的地板上积着一层薄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和一般的家庭不一样,灶台上几乎什么物件都没有摆出来。要是乍一看,能有这么空荡荡的厨房,似乎这间屋子根本没有人住。
面朝北面的房间里堆着很多封好的搬家用的纸箱,好像新搬来的主人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一样。不过纸箱表面也已经积满了灰尘,似乎在这间房间里已经放置了很多年月。明明是装满家具的纸箱,却匪夷所思的被遗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南侧房间只有一张廉价的大床,一张深褐色的书桌,一把铸铁靠背坐椅。房间中只有屋顶的一盏日光灯发出微弱的光,窗帘被拉开,有一个人影正背靠着窗子坐在椅子上,手中似乎还捧着一本好像是书一样的物件。
整个房间里安静地可怕,似乎就连正常居民楼里应该有的喧哗声和街上过往的汽车轰鸣声都被一张张开的无形的大网给隔开来了一样。
一片最纯粹的寂静中,唯一的声响,是那人影手中的书页被翻过的声音。
那个人影在屋内的光线下显得很苗条,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束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奇怪的是,眼下明明已是隆冬时节,屋内也没有取暖设施,但这个人影,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裙。
她静静地坐在那儿,玉葱似的手指轻轻地翻着手中的书页,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蜜意。窗外的月光在她的背上,把这一切定格成了一副美丽的画。
过了一会,她啪地一下合拢了手中的书,抱在怀里,用手不断地抚摸着书的封皮。嘴里痴痴地说道:“亲爱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来妨碍我们的。谁都不行。”
“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的。”
“呼”
一阵风吹进窗户,吹到了已是空无一人的桌边,把桌上的一本书吹翻开来,哗哗作响。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能发现,这本书的内页,竟然都是一片空白。
晚上9:15分,金秣理工大学教学区北侧围墙外。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静静地停在东北角围墙外的一棵树下,车灯没开,就着夜色隐约可以看到这里有三个人影,正是桂正宇,齐衍,石正雄三人。
坐在驾驶座的是桂正宇,他左手搭在车窗上,右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一副老司机模样。齐衍,石正雄二人却是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石正雄的手好像还拉着车窗上方的扶手。
奇怪的是,除了桂正宇之外的两人,都是满脸煞白,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样。
满脸煞白的那两人缓了好一会,齐衍才开口大骂到:“桂正宇!你想害死我们啊?!”
石正雄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说:“我的天,我觉得从没有这么接近过天堂。”
桂正宇摆着一副臭脸,却不说话。
原来,之前桂正宇邀请他们上车的时候,齐衍还好奇的问他怎么才刚刚大一就有驾照了。桂正宇却是老气横秋地大手一挥,说:“爷可是老司机了。您二位就瞧好吧。”
齐衍在副驾驶坐下来,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回头看看后面的石正雄怎么样了的时候,桂正宇猛地一脚油门,面包车就好像弹射起步一般,飞出了宿舍区。
之后的画面齐衍实在不想回忆起来,但实在无法忘记那种生死完全交于别人之手的绝望。从宿舍区到教学区北侧围墙外,路程一共也就三四公里。可偏偏就着三四公里的路途,却像噩梦一般。
齐衍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他们几乎是擦着和对面的一辆渣土车擦肩而过的场景。对面渣土车打着大灯,晃得齐衍两眼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只有刺耳的鸣笛声和桂正宇的暗骂声。
齐衍晃晃脑袋,看着旁边坐着的一脸满不在乎的桂正宇,突然一拳头打在他的肩膀上,说到:“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当然会啊,本大爷在街机厅学开车的时候,你小子估计还在家门口玩泥巴呢!”
三人收拾了一下心情,纷纷打开车门下车。齐衍问到:“对了,为什么非要开车到围墙外面?教学区大门晚上又不锁,直接进来不就行了吗?”
桂正宇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径自走到面包车后面,伸手打开了面包车的后门。
齐衍石正雄有些好奇地探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二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朦胧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车屁股后面,堆放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这些瓶瓶罐罐的旁边,乱糟糟地堆着一堆棒球棍,木棍,钢管,撬棍之类的斗殴神器。更让人咂舌的是,最里面竟然还摆着一把约莫六七十公分的厚重消防斧,斧刃好像还闪着寒光。
齐衍惊讶地合不拢嘴,他指指这一车的武器,又错愕地看看桂正宇,又指指自己和石正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石正雄的表情也是异常精彩,一双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嘴巴大的能塞下一个拳头。
桂正宇欣赏着二人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咳嗽两声,换上一脸正经的表情,轻声说到:“看着这一车的家伙,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吧?”
石正雄说:“有了这些家伙,感觉之前遇到的那种怪物,来一个我就能砍一个,多来几个,我就能给剁了炖锅汤喝。”
桂正宇不理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开始把各种瓶子装到塑料袋里,一边装一边说:“你们两个,赶紧的,挑个趁手的家伙,到时候也能多周旋一段时间。”
齐衍一听,目光在一车武器中犹豫地来回扫视。就在这时,石正雄却果断的伸手拿过了那把消防斧,放在手中掂量掂量,咧嘴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齐衍吐了吐舌头,默默拿起一根棒球棍,在空气中挥了挥,感觉重量刚好。
这时桂正宇也整理好了塑料袋。他见二人准备妥当,也不多说,只说了两个字。
“出发。”
围墙东北角的一处,栏杆因腐蚀老化,断裂了几根,正好有一个洞。三人顺着洞顺利地潜入教学区。眼前就是那栋5号教学楼,在月光下,漆黑的背影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三人找到大门,走了进去。
和之前一样,一走进大门,就感到一阵阴冷。齐衍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次在黑夜中进入教学楼,一楼大厅给人的感觉比白天恐怖了有十倍不止。
就在齐衍犹豫着要不要开灯时,桂正宇打开了手电。
一道强光划破了楼中的黑暗。
大厅里的景象和白天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在手电筒的光亮下显得更加的破败了。
齐衍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冲二人指了指左侧的楼道,示意他们向地下的楼梯口在左边。
另外二人点点头,心领神会。
不知为何,三人进了大门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用手势代替说话。好像三人都在潜意识里,害怕惊扰到这楼里的某种存在。
三人很快走到楼道尽头。齐衍白天看到的那扇不到一人高的破旧小铁门,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他惊讶的发现,好像这次看上去,比昨天白天的更加破旧了,绿色的漆皮也掉落了更多。
齐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这种环境下太容易疑神疑鬼。
桂正宇伸手拧了拧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他低头思忖片刻,冲石正雄招招手,指指石正雄手中的消防斧,又指指把手,意思再明白不过。
石正雄点了点头,抡起斧子朝着门把手比划比划。
“别用斧刃,用后背,把门把手砸开就行。”齐衍轻声提醒到。
石正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两眼圆睁,双手一用力,斧背狠狠地砸在门把手上。
“哐”的一声,尖锐的碰撞声刺破了寂静狭小的空间,刺得几人耳膜生疼。三人再仔细看去时,整个门把手已经被砸得脱落,半拉拉地挂在门上的圆形孔洞边。
桂正宇微微一笑,说:“妥了,我们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他便一马当先,举着手电,猫着腰进入了门后的空间。
齐衍,石正雄二人自然尾随其后。
进入门后是一段楼梯,三人顺着楼梯下来,很快就到了地面。眼前又是一扇门,不过是一扇木门。门的后面仿佛有一个很宽大的房间。应该就是仓库了
桂正宇把耳朵贴在门上,一只手示意齐衍他们不要出声。他贴在门上静静听了一会,眉头微蹙。
“怎么了?”石正雄提着斧子走过来问到。
“里面好像没声音。”桂正宇皱着眉说到,“但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齐衍心里倒是好笑,这深更半夜的,老教学楼楼下的一间破旧仓库,这里面要是有声音,才是见了鬼吧?
桂正宇又听了一会,伸手在门把手上一拧。
“吱呀”
出乎意料的,门竟然一拧就开了。
门后的空间里一片漆黑,丝毫光亮没有。
看着门后仿佛浓雾一般的黑暗,齐衍突然感到双手双脚一阵发麻,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恐惧的无力感渐渐蔓延在身体各处。
恍惚中他仿佛觉得,一个潘多拉魔盒已经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