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左长安心里却着实有些为难,倘若回雪说的是真的,那这的确自己也是知情的,更何况这大婚当夜,双方也都是挑明了说的,然而外人却并不知道
此刻,他若是装作勃然大怒浩浩荡荡的去捉个现行,那又该如何收场?他与令狐清歌之间的默契,岂不会被完全破坏,倒是真有一些为难。
回雪哭了半日,见左长安没有反应,便抬起头看着他,那梨花带雨的神情,让人格外心疼。
“郡王是不是觉得,回雪在挑拨离间,可是若没有郡王庇护,回雪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丫鬟罢了,令狐小姐回来刁难,那回雪真的必死无疑了”
左长安片刻迟疑后冷静下来说道:“你放心,此事事关重大,谁都不能妄下定论,况且相国府是长陵第一大家,我也信得过,此事,容我先派人去查,你先不要担心,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对你有所作为的。”
回雪听了点头道:“回雪也相信,也请郡王千万要相信令狐小姐,一个大家闺秀自然会遵守礼法,我想着,若非要紧事,她断然不会私自去寻莫公子的,说实话,自从郡王你与令狐小姐成婚,坊间相传都是你们恩爱夫妻,男才女貌,我我其实心里”
那欲言又止的楚楚可怜,让左长安眉心微微一动,这话难道她是松口了吗?
然而,左长安明明听出这个意思,心中却没有从前那般欢愉,只见回雪有些羞涩的低下头道:“坊间传闻的那般恩爱,回雪的确羡慕,可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郡王娶的是一品相国府的嫡出千金,那般身份尊贵,别说是瞧不上我这等人做妾室,就算是当个丫鬟,怕是令狐小姐都觉得脏,所以,回雪也没有其他的奢求,能与郡王见面,能平安度日,就够了。”
左长安便叹口气道:“你且放宽心,这事情待日后缓缓与她提起就是,清歌为人洒脱,也不见得会计较这些。”
说罢,这街上人来人往也多起来,左长安便唤了沈管家来,派车送了回雪回冯氏香坊,看着回雪离开,左长安便回了书房,沉思许久,他也会想到,就算令狐清歌与莫徽音之间坦坦荡荡,私下往来也迟早会被人瞧见,事关的也是郡王府与相国府的清誉,更有甚者,还会出现上一次桃源亭渡口那般算计,是否这事,从一开始便是两个人感情用事,想的不是很周全
左长安正思量着,待令狐清歌回来,便再好好聊一聊,然而房檐之上有了动静,余鹄悄悄进来,面色有些怪异的说道:“郡王,事情有点奇怪。”
左长安微微凝眸,便听余鹄说道:“属下跟着夫人去了徽音酒楼,两个人便去了后院避开了人,夫人似乎说起了一些前尘往事,神色十分冷漠,莫掌柜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夫人还提到了回雪姑娘,说莫掌柜与回雪姑娘早就相识,质问他为何如今藕断丝连,却未曾告知自己,就连什么玉佩也是当初要送给回雪,几经辗转才到了自己手里之类的,夫人说的伤心,还把手里一块蓝色的玉佩塞给了莫掌柜,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会,怕也快回来了。
回雪与莫徽音相识?
左长安听后不由得一愣,手中的书不经意掉落在地,余鹄又说道:“郡王,夫人口中那个回雪,似乎也是郡王认识的那一位,这其中”
左长安皱眉,身心疲惫的坐了下来,如果回雪没有与莫徽音断的干净,自然知道令狐清歌与莫徽音惺惺相惜,那她今日特意过来哭哭啼啼又意欲何为?
而今日令狐清歌特意前去与莫徽音了断,必然是查出来了什么东西,可是为何又不与自己说?
左长安从不认为,令狐清歌会不知道自己所念的心上人是回雪,她那般聪慧,肯定早就知道了,不与自己说,怕是要给自己留几分颜面?
想到这,左长安便吩咐余鹄道:“你悄悄的,去查一查回雪与莫徽音之前的事情,查出什么来,第一时间禀报。”
余鹄点头,两个人正说话间,便听前院有了动静,大约是令狐清歌回来了,左长安便让余鹄先行下去,自己出了书房,便看见,令狐清歌拎着两个大食盒回了归欢堂,往桌上一摊,竟是诸多茶点汤羹。
瞧见左长安过来,令狐清歌有些意外:“郡王你怎么没出门?刚刚好,这些,是上次哥哥带我去的一家茶馆的招牌,一起吃吧。”
这是上次,令狐亭序带她去的淮家茶馆,她是觉得茶点倒是不错。
看着令狐清歌铺了一桌子,还主动过来拉着自己坐下来说道:“你尝尝,这是他们家最好吃的四道茶点,这个梅花软糕,清清凉凉,这个梅子冰卷,酸酸甜甜,还有玫瑰圆子,甜香四溢,我最喜欢这个,龙井甜糕,甜而不腻,茶香淡雅,对了,还有这些汤羹,听说也是他们家的特色,我一个一个都买了来尝尝,不过份量不多,若是哪个好吃,下次我多买点”
令狐清歌念念叨叨个没完,左长安听着她话里语气毫无起伏,神情冷淡,眼眶却是微微泛红,左长安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是该多吃点,最近瘦了不少。”
她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是么?可能最近天气多变,有些不舒服罢了。”
左长安看着她,本想开口问,却忽然之间哽住,他怎么开口?开口说什么,能说的清楚?
两下纠结间,忽然见外头沈管家进来道:“郡王,宫里让公公递了消息过来,说是后日正是东宫太子的生辰,皇上想要替太子好好操办,说让郡王定带着夫人一同去东宫赴宴,而且,太子妃那边也下了邀约,特意叮嘱了夫人一定要去。”
令狐清歌一听,不免两眼一黑,有些头疼的叹口气,左长安便道:“怎么了?最近天寒地冻,入宫热闹热闹也好。”
令狐清歌摇摇头道:“热闹就算了,最怕停不下来,眼看着太子生辰过后,不出半个月便是除夕,再不出半个月,就是父亲的生辰了,这一连串下来,怕是要累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