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宫,寝殿里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待江墨染赶到这里,太监宫女已然跪了一地,太医也慌忙请罪。
瞧着那架势,江墨染似乎心中已经有了预料,只觉得气血上涌,几乎眩晕过去,徐太医并几位太医赶忙上前缓缓回道:“皇上,宁婕妤娘娘这一胎本就是体虚之时怀上的,胎像本弱,实在不是生养的好时候,如今虽然过了冬,可身子还未曾缓和回来”
江墨染听后便道:“平日里那般精细的养着,太医也无时无刻不照顾着,怎也不成吗?”
徐太医忐忑道:“皇上,娘娘刚刚生完大公主没有多久又怀上了皇子,这的确伤了根本”
江墨染听后,怅然若失,默然良久,才起身对身侧众人嘱咐了一番后,又对南烟说道:“等你家娘娘醒了,我再来看她。”
琼华宫中,左花辞刚刚预备吃午膳,便听得了荣昌宫出了事情,立马过去瞧,才一进殿门就和江墨染撞了个满怀,江墨染拉着她说道:“里头血腥气重,你先别进去了。”
左花辞有些着急道:“宁姐姐怎么了?龙胎还好吗?”
江墨染摇了摇头道:“终究是无力回天,这一胎,宁婕妤的确怀的辛苦,我也未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罢了,这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她,还是先回宫,等她醒来再瞧也不迟。”
左花辞叹道:“这今儿嫔妃第一次来琼华宫请安,宁姐姐是从我宫里出去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早知道今天就应该提前派人告诉宁姐姐不要来了”
江墨染见状,急忙说道:“你且宽心,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只不过这赶巧了,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害怕,我送你回宫吧,午膳可用了不曾?”
左花辞摇摇头道:“还没呢,听了宁姐姐出事,就赶忙过来了。”
江墨染便说道:“那我陪你回宫去用午膳。”
说罢,江墨染便与左花辞离开荣昌宫,南烟看着背景,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涩,从前,皇上是最在意荣昌宫,最在意自己家娘娘的,可是如今皇后娘娘来了,这生死关头,竟也不愿在荣昌宫多待一刻了
另一侧,江墨染陪左花辞回了琼华宫,左花辞还是心事重重,江墨染显然也挤不出来笑脸,心情也有些郁郁,蓝鸢上了午膳,又倒了茶,江墨染喝着那茶,才觉那是云雾茶,便又说道:“从前,清洛最喜欢喝云雾茶了,只是前段时间自从你入了宫,她忙不迭的收拾了东西,离了皇宫,这扶陵宫也空了下来,说是要回寒谷休养多日,再去游山玩水,特意让我不要打搅她。”
左花辞听后说道:“长公主姿意潇洒,骨子里就是洒脱的,自然不会拘泥于这皇宫之中,虽然臣妾与她相知未深,只是见过寥寥几面,却也能觉得话语投缘。”
江墨染点了点头说道:“她是与你很像,都是玲珑剔透的,只是她从此天高云阔,而你却要陪着我,一直困顿在这深宫之中了如今,太医说宁婕妤的身子已然不宜再生养了,你若能早早怀上嫡子,我也好安心,不至于后嗣凋零,愧对祖宗。”
左花辞听了,沉默良久才道:“说起来,八月中旬,皇上也该选秀了,倘若后宫人多起来,子嗣也自然繁盛。”
“真要选秀?”江墨染一愣,随即无奈道,“上次选秀,还不是因为前朝不稳,我倒巴不得这宫中只有你我二人,你都不知道,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命人收拾出了一个院子,都把你的名字改了上去,可谁知过不了多久,就搬进了皇宫里,连让你进去住一天的机会也没有,若是在王府,此刻天高云阔,自由自在,不知道多好。”
左花辞听了轻轻一笑道:“其实也无妨,这人各有各的福气,也各有各的归宿,在哪里都是造化,我觉得在这宫中也未必不好,在外边也未必全都如意。”
江墨染只得叹口气道:“是啊,所以我是真希望跟你赶紧有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让他当皇上,我就像大哥那样,这皇帝之位,就留给我们儿子,你我去行宫颐养天年,潇洒自在,岂不更好?”
左花辞听了之后又想气又想笑:“这天下哪有这样坑儿子的父亲?你也是头一份了。”
江墨染说了一番话,心情倒也畅快不少,便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与你说笑呢么?好了,快吃饭吧,尝尝这个,茶烧鸭子,是上次郡王大婚的时候,清洛特意去外头最好的酒楼,寻得的好菜。
“茶烧鸭子,这道菜仿佛未曾听过,也不知道是哪个酒楼的,不过闻着还挺香的。”
说罢,江墨染便亲自夹了一筷子给她,左花辞尝了一口说道:“味道是真不错,又有茶香又有酒香,而且这鸭子也是又脆又嫩的,的确好吃。”
江墨染瞧她终于有了笑模样,便趁机问道:“这琼华宫住着,可还舒服?如果缺什么短什么,可要跟我说。”
左花辞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说道:“这琼华宫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些沉闷了,这院里除了桃红柳绿,也没什么趣儿,我瞧着扶陵宫里搭了个葡萄架子倒是不错,我也想在后头搭一个架子,而且这宫里只有我跟蓝鸢,外头伺候的那些宫女儿太监也属实无趣儿,不知道可不可以养几只猫儿狗儿,闲暇时,也可以看它们打架。”
江墨染听了,立马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一会儿我就吩咐人,让他们在琼华宫后院儿扎个葡萄架子,然后加两个秋千,围几个篱笆院子,养一些小猫,小狗,在廊下再养几只鹦鹉,闲的没事之时,也能逗人笑。”
左花辞点头笑道:“那谢谢皇上了,我还觉得,这宫里少了池塘,过段时间,让他们在后头开造一个水塘出来,养一些锦鲤小鱼,再养些荷花,睡莲,自然就是极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