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决定好了，就去马房取马，天越门的规矩是按照申请登记的顺序依次分配坐骑，黎染和应殊两人事前没有报备过，直接去了账房申请。

“还能有什么好马吗？”黎染看应殊兴高采烈地走在前头，心情跟着好起来。应殊听了黎染的话回想了一下最近外出的人数，摇了摇头自信地说到：“最近没什么人外出，除了掌门师兄外，师兄他们一直在外历练都没回来，师父师叔他们又不靠走的，随便抓一把剑就能当成出行工具，那些名贵的马还在原地等着我去找他们呢。”应殊早早地就看上了那批师兄带回来的汗血宝马，那毛色在阳光下呈现出的质感真是非比寻常，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应殊不禁激动的搓手手。

两人没走多远就到了账房里，就在进门之前，应殊突然拉住了黎染，将她带到一边，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弯着腰对黎染说：“咱们山上的账房先生可是个和掌门师兄一样的硬脾气，一提到钱就会跟人急眼，但是唯有一个弱点，那就是爱酒。对于这一点师兄早有准备，一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黎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沟通好了之后，应殊就弹了弹袍子把双手背在身后，带着黎染走进了屋。此时屋里的账房先生谷雨正和自己的助手整理近日存放的账本，屋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谷雨先生手上的活计不停，每算一笔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谷雨先生抬了抬头，看到是应殊和黎染二人，心中有了计较。

“哎呀，谷雨先生，真是好久没见了，想不到您这里还是这么忙。”应殊你走进屋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黎染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灿烂。

谷雨先生头也不抬，手上也没停下来，算账，低着头说：“前天不是来过一趟吗？咱们刚见过没多久，你年纪这么小脑子就已经不好了？”

黎染瞬间觉出了谷雨先生对应的不待见，不用说也能觉出屋里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黎染四处打量，发现谷雨先生身后的两个助手头埋得更低了，就当自己听不到看不见，在高高的账本里把自己藏在后面。

应殊笑容僵了一下，想不到谷雨先生明明看到了自己带着师妹过来，说话还是丝毫不留情面，这就有些难办了，他还想要其那批汗血宝马呢。看来师妹在不在屋里都没有什么效果，为防止黎染坏事，他示意黎染先去屋外等自己。

“哦是吗，晚辈真是忘的一干二净，先生记得如此清楚，想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极其疼爱我们这些小辈的。”应殊在天山上呆了这么多年，跌打滚爬也混出了些门道，脸皮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越厚越好。

谷雨先生当即恶寒了一下，撇了应殊一眼，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要求老夫的。先告诉你，若是钱的事老夫是绝对不答应的。你师父师叔两个就是咱们门里典型的败家子，好不容易挣的那点钱也不够修筑房屋的，要钱老夫坚决不同意啊！”看来也是被要怕了，应殊一过来就条件反射的拒绝。

黎染自然知道自家师父比较爱财，没想到师叔也是这个样子。难不成这是门里祖传的习惯？

应殊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先生，您误会了，我来不是帮师父师叔要钱的，是这样的。如今师父恩准我送师妹下山，我们想走的快一点，需要到您这申请一辆马匹，而且我知道最近没有什么人借马，您这能否给通融通融，给匹好马。”应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一边说一边观察谷雨先生的反应。

谷雨先生抬起头来看着他，用手指了指右手边一排账簿底下最后一个，说道：“你自己翻翻看看吧，我也记不清到底还剩下什么了，不过马车是定完了，老夫手上的活计太多，就不帮你看了。”说完又开始埋头苦干，专心拨弄着算盘。

应殊自然是喜出望外，能自己找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就可以直接找那匹心仪的汗血宝马了。应殊马上将压在借马簿上的账本都搬了下来，迅速打开借马簿翻阅着，看看自己心爱的那一匹还在不在，不翻不要紧，一翻应殊大吃一惊，说道：“哇！这，这……”

谷雨先生被他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思路，当即抬头骂了一句：“臭小子，少一惊一乍的，有什么就借什么，少挑三拣四的，要是有你看上了直接挑走就是了，别忘了在我这留个单据，也好让我核实。”

等久了的黎染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转头看着应殊兴高采烈的出来了，手里拿着马棚的钥匙，走路也是轻飘飘的过来了。

“师妹，走吧，师兄带你去提马！”应殊豪气的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仿佛大势在握的往前走，山脚下的马概而去。

马概内。

“师兄，你确定拿对了木牌吗？”黎染看着眼前的这位，怎么看都超出了预期。

应殊一句话不说的站在那里，大概是没能接受这个显示。

两人取到的号码牌对应的就是眼前这匹褐黑色的——小毛驴。

“为何它叫赤红大仙？”黎染感觉自己头顶飞过一排乌鸦，如此与实物不符的名字也不知是哪位“靠谱”的人士起的。

此时这位“靠谱”人士正坐在凳子上与账本奋战，打了个喷嚏，谷雨先生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背后骂我？”

他自然是听不到的，只是若是他知晓应殊此刻正对着起这个名字的人进行一系列的文明用语伺候，只怕是要把胡子都气歪了。

“师兄，还有后悔的余地吗？”黎染横在赤红大仙面前，觉得眼前的这位跑速应该还没有马车快吧？

应殊面容惨淡：“我当时看钥匙那里只剩这一把了，你看，旁边的这些马位不也都空了吗？只剩它了，你没听谷雨先生说马车也都租完了吗。若是咱俩靠走的，只怕十天也到不了京都。”

于是，在这一日的傍晚，你若是行走在天山脚下的小路上，会看到一幅少年骑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