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温时雨来得急还穿得一身正装,这阵被赶出来气的刚跨过门槛就脱了外套砸车顶,气呼呼的在挽衣袖。
洛之昂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嘲笑,能够看到温时雨吃瘪的机会可不多。
他是律师哪阵不是他怼人咄咄相逼说得人无任何还口之力,而今也只有在宋家才会遭遇这种区别对待。
越想越不服气,去看官锦熹。
“锦熹,你是给宋老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这么喜欢你?说真的,我真没瞧见过哪个别的人这么受宋老喜欢的,要不是我熟悉宋家和你都会坏你你们间是不是有什么血脉关系。”
官锦熹倚着车门站姿慵懒,在洛之昂的招呼下接了烟,这会儿垂着眼眸拢着火正在点。
点燃深吸,仰头呼出一口正好露出性感的下颚和凸起的喉结。
仰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鼻腔共鸣有声轻笑。
“许是我棋下的好。”
“就这,就这,就这?”温时雨一连说了三个,从语气看委实不相信。
“几个老男人凑一堆抽烟?”
温绾从宋家出来,脚步略急可脸上有笑,待走进自然扑温时雨怀里,“三叔,你怎么来了,不是有官司吗?”
被这么一抱,温时雨的心情瞬间好了,嘴里衔着烟搂住她,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
“你在江南出事我能不来?听之昂说起时心跳都给差点吓没了,你这丫头才到江南几天就出这种事,索性家里不知道否则宋家还不得被踩平了。”
“姥爷的性子您知道,就是话难听了点没什么恶意。”
“还没恶意,没瞧见你大舅咬牙切齿很不得照着我脸上来一拳吗?”温时雨虽然结婚有了孩子,可心里疼温绾,刚受了委屈这阵也是需要温绾安慰几句的。
何况受委屈的是他,温绾还帮宋家说话。
他这是心里吃味了不高兴。
“别闹别扭了,侄女抱一抱是不是高兴多了?”她在温时雨怀里扬着小脑袋,巧笑嫣然着实是漂亮娇媚。
“高兴了高兴了,跟你姥爷说好了,陪我吃饭没事吧?”
“没事,姥爷也是通情达理。”
“豁,好一个通情达理,他就是宠你经不住你撒娇才应下。你试试,每天出门陪我你看看宋老得不得让你俩舅舅来收拾我。”
洛之昂在一旁吸了口烟,笑道,“我要是有温小姐这么个小侄女我也宠着疼着,温大律师你这样都看得我眼馋了。”
温时雨顿时变脸,冷眸瞧去,“有多远滚多远,敢对我家绾绾有非分之想,等着温家一个个排队弄死你!”
“……”
这话,洛之昂信。
就说温时雨儿子温解,一挑三都没问,是个出手就要见血的狠人。
他是个生娇体弱的惹不起惹不起,不过至于某人——
温时雨抱着温绾,人是亲叔侄完全是理所当然。
但官锦熹的眼神依旧生了厉色,倚着车门懒懒偏头,唇瓣噙着不爽的冷笑。
抱他媳妇,抱他媳妇!
就算是亲叔叔也不能忍!
待几人一支烟烧完才准备上车,这时温绾自然跟着温时雨的。
而他拍拍温绾小脸,哄着,“乖,跟锦熹一个车,我跟之昂有些公事要谈。”
“我不能听?”温绾诧异。
“能听就是不太好的事不想让你听,绾绾听话三叔不会害你。”他轻柔又耐心的哄着心里也是不舍,恨不得跟宝贝侄女粘在一起。
可他确实有些关于温绾遇袭的事要问洛之昂,而他也不想让温绾听见。
“锦熹,麻烦你了。”
温时雨以为自己知道官锦熹的性子,他的车说真的就没坐过女人。
别说女人,就是一众朋友能坐上去的也屈指可数。
问其缘由,答:洁癖。
官锦熹未言,拉开车门先坐进去但门没关,看似在给温时雨面子。
“乖,快上车,三叔带你吃好吃的。”他推着温绾,把她送到车上带上门。
江城除了洛之昂就是温绾也不熟,洛之昂的车走前头,雷浩开车在后跟随像下午去游苏河时一样。
后座里,官锦熹居中,温绾依旧靠右贴着车门,目光放窗外看青色灰白的墙院。
叮——
拿出手机才低头,微信是官锦熹发的。
【官叔叔】:我小时候差点淹死,所以畏水。
【官叔叔】:在你跳下河救人时当初被淹水的恐惧向我袭来,下船时四肢虚软无力是雷浩搀的我。
【官叔叔】:我只是气你不爱惜自己,担心你受伤有危险,而我却不能救你。
【官叔叔】:抱歉。
温绾低着头,就这样没什么反应的盯着手机。
黑发散落,挡住她的脸色和表情。
迟迟未收到回复,官锦熹紧张得快把手机捏碎。他思来想去好久,温绾对她生气是从他擅自离开找到后起。
她气的应该是他不说一声就离开让她担心寻找。解释肯定的是要的,但能借此卖惨自然是更好。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他连忙解锁打开。
没消息但有一个红包,数字还挺奇怪,70。
收手时温绾朝身旁瞥了眼,官锦熹还在绞尽脑汁的理解这个数字的含义,就听身旁一声轻笑。
温绾捂着嘴,在极力掩饰,就觉得身旁椅垫一重有个很大的落差感。
入了夜,江城辽阔的夜空里一片漆黑。
冷月同繁星作伴,相互偎依。
这条旧巷道的照明稀薄,有些还坏了没换,除却一点昏黄没任何光线。在车厢里就宛如黑夜,这时人基本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别说椅垫的塌陷,就是呼吸有个什么不同都能清晰感觉到。
官锦熹身上的清冽扑面而来,跟病毒一样儿一个劲儿往鼻息钻,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官锦熹靠过来。
这车厢里真的太安静,在官锦熹靠近一瞬她擂鼓的心跳都被听见。
黑夜中,他眸色像饿了许久的饿狼,明明逮着猎物但却不急着入口还要捉弄一番。
这种行径,实在可恶!
“人给你特别准备的戒指怎么没戴?”他问,声音黯哑,轻柔酥骨。说话时带出的呼吸喷着碎发,一撩痒得直往人心里钻。
“戒指,怎,怎么能随便戴。”
“说得有几分道理,看来是那位黑帝不怎么懂礼数了。”
“别这么说……”
官锦熹嘴边一阵温热,鼻息间有淡淡的馨香,跟温绾洗发水是同一款味道。味道如常有淡淡的果香,平时只觉得可口好闻这阵却让他所有的神经绷紧,更是如千万小蚂蚁在啃食一般。
心痒难惹,星火燎原。
她也是着急,总觉得黑帝这人神通广大又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私下打趣也罢万一被晓得了,官锦熹不是麻烦大了。所以才会这么伸手过去给捂着。
后知后觉想要收手时,手背一重让官锦熹按住。
少顷,被挪开一点点。
他带了钩子轻柔酥骨的嗓音自他唇角一点点溢出。
“忽然想起一件事,应当还你。”
温绾已经六神无主,所有理智在伸手那一刻全部崩坏。咽了口水,张嘴时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线在颤抖。
“什,什么?”
掌心突觉一阵温热时,又听那鬼魅的嗓音飘来,“你说,我是派来折磨你的?我很好奇,多数是在帮你,不知几时让温小姐觉得我成了个折磨你的魔鬼?”
“我,我没说你是魔鬼!”她开口否决,大力抽回自己的手,心慌意乱心旌也摇曳了,“我,我只是觉得丢脸,不管怎么讲你好歹是长辈。虽与我二叔三叔交好也是外,外人,若是一两次也罢了。”
“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么爱闯祸,还一言不合就动手,为此姥爷还把你留在宋家。我知你温文儒雅很多事不情愿但碍于长辈的面……”
“温绾。”
两个字就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她这是慌张了才会噼里啪啦一阵讲。
“我说过,若非我愿意否则谁也不能左右做任何事。”说这话时,他虽然笑着可目光却是异常的认真。
‘若非我愿意,否则谁也不能左右’?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愿意管她这个爱闯祸的麻烦吗?
“不过你今天表现很棒,看透事件后的真相还能沉住气抽丝剥茧一步步点透。把你那几个叔叔那套算计人的本事都学到了?”
“你竟然知道我那几个叔叔会算计人是十足的奸商,你还跟他们在一起玩儿。明明知道这浑水一趟就沾上还去沾,可见锦爷也不是什么容易任欺的小白兔。”
“嗯?”
两人间的姿势稍稍隔开点,在他一个鼻音高挑后整个人又压过来。
这次比刚才过分,一手按着椅背,一手按着车门,她纤瘦蜷缩的身体几乎被拢在怀里。
男人的怀抱有多结实温暖她晓得,叔叔多,冬天她就体寒,只要有叔叔在从不会冷着他。可那是亲人,至亲血脉亲人只会觉得叔叔哥哥们的怀抱结实又温暖,哪儿像现在眼前这个男人。
怀抱贴过来,清冽的香味,独属于他的男人味气息。
简直可以直接要了她性命!
他乖张的偏头,很会撩的攫住温绾瞪大,惊愕,慌乱又小鹿乱撞似的秋水眸。
精准的在唇瓣截取一抹浅笑,那缱绻的温柔把深黑的双眸点亮。
“我与温小姐相识不过半月,想不到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叔叔都是奸商,能吃人骨头那种奸商。锦,锦爷你温文儒雅,正派雅致不,不应该和他们搅合在一起。”
“哦,我温文儒雅,正派雅致?”
“当,当然了!”她十分认真诚恳的点头,心里对官锦熹的定位就是这样。
“可是……”
温绾心里一慌,急问,“可是什么?”
而他笑的越发好看,预坐直时车子忽然一个急弯。下午出游时的情况在现,只是这一次鉴于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为前提。
温绾直接被甩到车窗,脸紧贴着车窗都快压得变形。
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的左脸被官锦熹轻吻了下,然后一个急弯后车子又打正。
估摸雷浩开得飞车。
然后两人姿势在变,是温绾的唇带着一股温软的香气从他唇角擦过。
稍纵即逝,绒毛轻扫。
却让两个人登时愣住时心里都被这小火苗给燎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