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结果是两个小时后出来的。
让人惊讶的是,胡茗车里所找到的药片和胡泰和所吃的药片虽然不同,但都属精神类疾病所用。
这个结果出乎了众人意料。
胡茗的胳膊经过矫正包扎后,已经没有大碍,因此,楚啸威决定提审。
此刻,审讯室内。
楚啸威亲自上阵,和大胡身穿警服坐在了胡茗的对面。
他眼神阴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胡茗,像是要用目光给胡茗做个全身。
之前打过几次交道,如今态度却截然不同。半个月以前,胡茗还是无辜老实,踏实能干,大义灭亲,配合办案的良好市民形象。而如今,他手上的手铐银光闪闪,身体靠在椅子背儿上后倾,脖颈挺直,眼眉一幅桀骜不驯,更像个杀人不眨眼却不知悔改的魔头。
因此,不得不让楚啸威和大胡以为,坐在他们面前的男人是同一张面孔,两个灵魂。
楚啸威先开口问,“胡茗,张彤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声音低沉,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胡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也同样凝视着楚啸威,出口狂妄,“我选择保持沉默,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证据,就尽管枪毙我,不用这么多废话。”
大胡一拍桌子,怒骂,“胡茗,警告你,态度放尊重点儿”
楚啸威一抬手,制止了大胡,他并没有显得很急躁,而是淡定的问,“你认为我们手上没有找到证据?”
“那谁知道?”胡茗眼神中的嘲讽更加明显,“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能找到凶器,凶案现场,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干的,那我无话可说,你们可以直接判刑,其他的不用问我,问我也不会说!”
这是公然挑衅?
大胡见状,瞬时就恼怒了起来。
没有哪个嫌疑人坐上这张椅子还敢这么狂妄的。
看来这货真是没想过活着回去。
楚啸威并没有大胡暴躁,心态保持平和,尖锐且沉重的眼神未动,默默地观察这个智商高,反侦察能力强的男人。
凶器,凶案现场,直接证明?
不怪他这么狂妄的挑衅,是楚啸威手里的证据确实不足。
嗯,盘算的不错!
楚啸威眼神微眯,眸光凛冽,反问道,“你认为你很聪明”
“还行吧!”胡茗直白的又说,“我再明确的告诉你们一遍,我是不会认罪的!”
他似乎在心里回想过多次自己的一连串行为,觉得并没有什么漏洞,因此,琢磨来琢磨去,就想跟警方耗到底。
看看这场游戏,到底谁赢!
当然,楚啸威追这两个案子已经追踪了半年多,如今找到了可能性最大的凶手,自然不急于一时。
他心里也跟胡茗有着同样的想法,倒要看看邪到底能不能压正。
他看着胡茗再次问道,“你真的认为你很聪明?”
胡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自我的答一句,“最起码不笨!”
“很好,”楚啸威注视着他,微微一笑,眼中是他人看不懂的深沉。
他没有立刻表达自己的意思,而是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儿,塞嘴里,自顾自点燃。
胡茗见他喷洒的烟雾尽散,无声的吞咽口水,猜测着他要问些什么,再过一边他曾经的犯案经过,确认别人找不到破绽。
他承认自己很聪明,可是,此时却看不懂楚啸威想做什么?
不过不怕,做什么他都可以应对。
楚啸威虽然在抽烟,但眼神并未离开过胡茗,也将胡茗的所有情绪尽收眼里。
他们俩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短短两米的距离,却隔着天堂跟地狱之间的高度。
当胡茗无声吞咽第二口口水的时候,楚啸威捏着烟的手指在桌面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突然问,“胡泰和不是你亲爹这件事,你是从初中听说的?”
“呵”
胡茗下意识嘲讽的笑一下,笑容僵硬,接着瞬间尽散,将投在楚啸威脸上的目光转移到胡茗身上,接着又将嘲讽的笑再次挂在回到脸上。
胡茗那种奇怪的笑容很短暂,可以说转瞬即逝。
之后,他便恢复正常,对楚啸威说,“你在说什么笑话?是不是我亲爹,可以验验啊?你们不是最会这一手了吗?”
楚啸威的眼神始终没有转移,默默的将他所有的形态记录在脑子里。
也在脑海里快速的盘旋着整个案件的逻辑。
他将口中的烟雾吐出,接着说,“听清楚我的话,我是说你听说,并不是说事实!”
胡茗侧头,身体再次往后仰,不耐的问,“楚警官,你如果有时间,不如多去寻找证据,在这凭空猜想一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楚啸威状态依旧四平八稳的反问道,“早几年,你不也一直寻找事实,这还不算有意义?”
这让胡茗瞳孔极缩,有些没有想到,“你”
“我怎么知道的是吗?”楚啸威已经淡淡的打断他,对于他的惊讶却并不惊讶,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张彤告诉我的”
“他”胡茗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几乎是马上,便依靠强大的心理再次镇定。
看疯子一样看着楚啸威,再四处看看审讯室的墙头,问,“你们的摄像头开了吗?你是鬼上身了?还是在这儿编故事想屈打成招?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楚啸威依旧像泰山一样稳稳的坐着,看着胡茗,不慌不忙的告诉他,“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胡茗眼神再次转向了大胡,说,“是吗?求之不得”
楚啸威眼神看向旁边的大胡,眼神示意。
于是大胡自觉地对胡茗说,“你爹胡泰和本名姓何,并非京都人,老家秦川哦不对,不能说是老家,是他曾经待过的最长的一个地方是在秦川。他曾经换过很多名字,在秦川时使用的名字叫何惠源”
胡茗微微皱眉,右手摸着左手上的纱布,不耐烦的打断他,“我的事关我爸什么事儿?”
楚啸威抽着烟,再次淡说,“你不是很沉得住气?听下去”
接着再次递给大胡一个眼神,大胡继续说,“这件事情你应该是在初中的时候就听说了。那时候你爹你妈吵架,你妈离家出走了家里只有你们父子俩,你趁你爹喝醉酒后套出来的!”
胡茗再次冷哼,眼神转移到侧面的窗户上,看了一眼后,再次转过去,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官,不屑的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这时,楚啸威身体突然前驱,白雾渐散于嘴唇间,更加突然的问一句,“你爹后脑的伤疤,是你给敲得吧?”热搜res
胡茗身形未动,可瞳孔极缩。
一闪之后,再次跟没事人一样,勾着唇反问,“楚警官,你们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要证据?并不难!”楚啸威下巴示意,大胡便把一直在一旁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播放了一段视频监控。
监控内容里面的地点儿正是这间审讯室,而被审讯的人却不是胡茗,是他那个像极了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的老爹胡泰和。
大胡点击播放,胡茗的视线阴冷且充满疑惑的移到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观看着。
而,此时,屏幕中还有一个年龄大概在50多岁,带着眼镜的女性。
她问,“你和小毛儿的关系好吗?”
胡泰和眼神有些呆滞,形态放松,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有些失落,“他跟他妈的关系好!”
女性,“你觉得很失落?”
胡泰和摇摇头。
女性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又问,“你的脑袋后边怎么会有个疤痕?”
胡泰和说,“我不记得了!”
女性问,“车祸导致?”
胡泰和摇了摇头,清晰的说,“不是。”
“当时都有谁在你身边?”
“小毛儿把我背去医院的,流了一地血”
“他当时多大?”
“上初中?还是上高中?我不记得了!”
女性又问,“那么点儿小孩儿,能背得动吗?”
“能,”胡泰和很肯定的说,“劲儿大着呢!”
“是在家里受的伤?”
胡泰和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还是回答,“当时我喝了酒不小心碰的。”
听到这里,大胡把视频暂停,抬眸看着胡茗。
而楚啸威的眼神儿也一直都在胡茗身上。
胡茗目光从笔记本上转移到楚啸威的脸上,问,“这女的是谁?你们是不是给我爸下了药?”
“我们是警察,不干下药这种犯法的事儿,”楚啸威告诉他,“这是国内知名的催眠专家陈玉敏教授。”
“呵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破案连催眠都用上了,”胡茗再次嘲讽,又说,“我爸也说他喝醉酒不小心碰的,你们凭什么说是我敲的?”
楚啸威一听,再次示意大胡。
大胡又打开蓝色文件夹,从一堆文件里面翻找出了一张单薄的纸张,抽出来,摆在了胡茗的面前。
楚啸威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才淡悠悠的说,“这是你爹的身体检验报告,法医证明,你爹的后脑并不是自然的磕碰形成,而是由钝器大力敲击导致的!”
胡茗眼神并未改变,故意说,“是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是吗?”楚啸威看着他告诉道,“一会儿我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接着他画风一转,问,“咱们再来聊聊张彤如何?”
“张彤只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之间也并不是很要好,”胡茗否认道,“他不是我杀的!”
大胡问,“我们在你之间开的一辆老旧的小货车里发现了一些人肉组织,检验得出是张彤以及行李箱女尸的,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没法解释!”胡茗好似并不在乎,挑挑眉,对胡茗说,“车虽然是我开的,可是有时候会停在公司,有时候会停在路上,有时候也会停在家,而有时候我车上还会有押车的人,这么多人能够接触到货车,你怎么就能认定是我杀的人?”
大胡低斥着反问,“那你跑什么?你老板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为什么故意把车辆定位换掉为什么会躲在春城杨国选家附近的山上?”
“因为我想盗窃那辆新货车”
楚啸威,“”
大胡,“”
“这个理由够吗?”胡茗突然笑了出来,光明正大的挑衅道,“盗窃罪顶多判几年,可是杀人罪得枪毙啊,你说我会承认吗?”
“”
大胡满腔怒火,他承认自己被气着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渣。
看他那可恶的嘴脸,就知道这是铁了心死不认账。
他心里门清自己要干什么,就是在故意的耍着警方玩儿。
想要用盗窃罪来替换杀人罪?
想让无辜的受害者死不瞑目?
楚啸威是不会允许的。
他一直注视着胡茗,感受到他强烈的反叛与挑衅的心态,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当然还得从根儿解决。
于是,刚才一直沉着观察的楚啸威这才开口,“不要心急,咱们还没审完呢,要定什么罪,得等法官宣判,咱们今天只是聊聊天而已!”
胡茗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楚啸威身上,“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看着那阴鸷的目光,始终看不清楚他在想干什么。
“当然,你有你的权力,”只听楚啸威又说,“只是我挺意外,你这千方百计的把罪往你爹身上引,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你做了份儿亲子鉴定,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他亲儿子呢?”
“你说什么?”胡茗脸上的猖狂消失了一点儿,脾气逐渐暴躁,“什么引罪?什么亲子鉴定?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楚啸威反问,“刚才在监控录像里,你爹可是一直在袒护你呀?可作为亲儿子,你却想让他顶罪?你还挺孝顺!”
胡茗眼神逐渐犯冷,“”
“他有失忆症,去京都的精神病医院看过,并且一直在吃药。当时我们去调查的时候,问你和你妈,你们都说没见过他得病,也不知道他吃药,”楚啸威又说,“我相信你是不知道,因为你也觉得也许不知道、也许忘记才是对你对其他人都好的一种结局”
“领导?”胡茗突然严厉的打断楚啸威,“你在编故事吗?有什么证据就直接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