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讷就怕对方使诈,让自己误以为他们走了,其实是想要借此引他上钩。
还好,这草丛长的有半人多高,能够将他肩上和腿上中的箭给遮挡住,直到色彻底的黑了下来,树林中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远处插在土里的火把。
听到树上的乌鸦在呀呀的叫着,孛讷这才敢挪动身子,链接骨头的关节都在咔咔作响……
他在跛着脚,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大腿和肩上都还插着箭,走起路来,一步一步,箭也跟着左右晃荡着,在伤口里搅动着,可他不敢贸然取下这箭,箭上有倒刺,怕是取下来后,会流出更多的血。
孛讷来到已经破烂不堪的马车前,环视周围一圈,躺了一地的死人,那瞬间,他后脊背都是冰凉的。
当时的孛讷很有挫败感,不仅没有完成瑞王妃布下的任务,如今,甚至都不知道萧炎被带去了哪里,他自己都还身中两箭,不知道能不能再苟活下去。
他当时很想放弃了,艰难的坐下,就无力的靠在马车的车轱辘旁,犹豫着要不要将箭给拔出。
下定决心了好几次,但每次只要一挪动肩头的箭,伤口就疼得他龇牙咧嘴,瞬间就放弃了。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旁边的某一具尸体中,忽然传出了沉重的喘气声,并伴随着难受的呜咽。
孛讷听到这动静浑身一机灵,想着有人可能还活着,他好像也瞬间有了希望,咬着牙,努力爬过去,在尸体堆里寻找,最终,竟然让他发现靖王还有呼吸。
只是,靖王那时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就连眼睛里的眼泪,流出来也都是像血一般的血红。
孛讷为了救靖王,将他从尸体堆里脱了出来,然后撕破他的衣裳,找出他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将衣裳撕成布条,绑住伤口止血……
做完这件事,孛讷已经是大汗淋漓,擦了汗,他恍惚的坐在一旁,发现靖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的皮肤是完好的,手上、脚上都有多处的伤口,但他还坚持着,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在。
孛讷当时,是被靖王这个模样给刺激到了,鼓足了勇气,嘴里咬着木棍,忍着那钻心蚀骨的疼,终于是将肩头的箭给拔了出来,箭被拔出来的一瞬间,温热的血止不住的流,就算用手按住伤口,那血还是会从指缝中钻出来……
孛讷赶紧用剩下的布条,死死绑住肩上的伤口,抑制住更多的血液流出。
就算他感觉体力在一点一点流逝,下一刻就要倒下似得,他还是坚持着,用同样粗鲁的办法,将大腿上的箭一并拔出来后,再用布条给绑住。
最后,他精疲力竭的倒下,倒在了奄奄一息的靖王身边,然后沉沉的睡去。
他原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但没想到还能见到第二的太阳。
有意识时,他的嘴角有些湿润,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嘴里立即流进了如甘露一样的凉水,他如获至宝一样,张开嘴想要喝更多的水,那水也好像是从上来的一般,源源不断,让他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喝水喝饱了,孛讷感觉也有体力了一般,竟然就慢慢的睁开了眼。
这一瞧,竟然就看见靖王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面前,“王爷……王爷您没事了?!”
孛讷欲要起身,但肩上和腿上的伤痛,让他难以承受。
靖王拍拍他的肩,安抚他,“本王蒙蒙亮的时候就醒来了,幸好有你帮我包扎伤口,及时止了血,本王才有机会醒过来,这水是马车里早就备着的,还有很多,所以你尽管喝,马车上也有些干粮,够我们吃了。”
就这么,孛讷和靖王二人彼此作伴,在山林中休养,倒也不怕那群人会再回来,毕竟萧炎已经被带走,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回来?
孛讷向靖王了自己的来历,靖王只感慨,他们还是输了。
虽然孛讷身上的伤,相对来要轻些,但他因为之前那场瘟疫,身体底子不好,这一受伤,流了血,就跟要了他半条命似得,基本上站都站不起来。
靖王身子骨强一些,但全身上下伤势太重,他也走不远,只能勉强在附近走动,寻找可以消炎并医治外赡草药。
这一休养,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山林偏远,没有任何人会路过这条路,他们想寻求别饶帮助,也是行不通的。
靖王是想休养好身子后,就即刻启程,回宫复命,但遗憾的是,他最后还是没撑过去……
单靠草药,还是无法完全抑制住靖王伤口的炎症,加上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气渐渐有了凉意,他们吃不好,穿不暖,在某一,靖王的身体突然就垮下了,再也站不起来,只有靠孛讷去寻找草药。
大概是伤口大面积感染了,靖王的身体开始发热,不到一的时间,就烧的没有了意识,嘴唇干的裂开,就算喝再多的水也没用,孛讷开始有了不好的预福
为了拯救靖王,孛讷拖着残破的身体,想要走出这片林子,去找人求救,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还没走出林子就快黑了,他手中什么都没准备,黑后在林子里走动,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所以他只能又往回走。
再次回到马车旁时,他发现靖王已经断了气,如一个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毫无生机。
靖王死后,孛讷用剑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扒下那些尸体的衣裳,将靖王的身体裹住,然后埋进了坑里面……然后他又挖了一个坑,将其余的尸体全部葬在一块儿,最后他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等待着他的死亡。
他躺了一整的时间,可他还活着,肚饿,口渴折磨着他。
人在危急关头,总是会主动求生的,这个时候孛讷开始后悔,他不想死了,或许再咬牙坚持一下,他就能走出山林,然后找到人来救他呢?
所以,孛讷又坐了起来,跛着脚将马车里剩下的干粮和水,全都撞进布袋中,并且他再重新做了一根火把,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