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门外,瑞尔也能感受到那股滚烫的感觉。
这是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正让他浑身充满滚烫炽热的力量。
他的纯度指数,正在一点点飞快的攀升。
不过和狄戈不同,虽然他也能体会到门内传来的炽热感,但相较而言他身上并没有发生和狄戈一样意识恍惚认知消亡的现象。
他反而变得精神抖擞,浑身有劲了起来。
狄戈咬牙切齿面容因炽灼感而痛苦的扭曲起来,这种剧烈的燃烧感,虽然没有真的让他燃烧起来,但这种感觉却是和置身烈火中一模一样。
在这熊熊的精神烈火中,狄戈的意识恍惚起来,像是正在经受铸炉熔炼的钢铁,将原本体内的认知像杂质一样排尽。
将双手放在赤红的大门上,真实而强烈的融化感顺着狄戈的双手传入大脑。
在推门的这一刻,狄戈的颅内像是沸腾的开水,无法控制的爆沸起来
一切过往的认知,一切固化在脑中的善恶对错真假美丑道德观念法律意识传统习俗行为习惯知识经验全部像是一锅沸腾的大粥,飞速融化成一堆散发着滚烫气息的熔融状物。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断,一种失去操控的脱力感在全身上下不停传来,好像冥冥中的某种联系正在断裂,一种被整个世界孤立的孤独感正在狄戈身上溢散。
遗世而独立的感觉正缓缓将他笼罩。
滚烫的粘稠流体在狄戈颅内流淌,顺着体内的各种管道进入他的每一个器官。
过往的视、听、触、嗅、味所形成的感官限制被滚烫的流体融化,转化成一种全新的,冲破一切的,源自原初之时的,真正可以堪破一切表象的真实感官。
双手继续推动大门,狄戈的一切都在向着炽热灼烧的深邃之处前进。
他的意识进入了一片红色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的一切都呈现炽热的红色,世界中尽是一些不可名状只可意会的真实之物。
狄戈能用自己犹如新生婴儿般的全新感官感受它们,却无法用任何言语将其阐述。
此时此刻,过往的一切已如烟尘般消逝,他近乎忘记了一切所学所知,却像卸下枷锁的囚徒,得到了超越一切的自由。
此刻,他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中,成为一名开始独立思考一切的生物。
炽热的感觉不再让他感到难受痛苦,而是让他浑身充满蓬勃的朝气与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驱动下,狄戈奋力一推,终于打开了那扇如山一般厚重的赤红大门。
在这一刻,他彻底进入了那片全新的世界。
意识中的一切,像是缓缓凝固的铁水,重新塑造起完整的形状。
如果说之前狄戈的一切认知是一块于自然中形成,受自然影响的驳杂铁矿石,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件经过熔炉锻提的纯净胚器。
他完全打破了原先的所有认知障碍,思维变得比之前透彻敞亮万倍,成为了一名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受外界影响的人,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一切俗世的牵连就此脱去,只剩下一颗炽热的心静静跳动。
这一刻,狄戈彻底从原先自我催眠式的三观中惊醒过来。
在一片炽热的火光中,他明白了,原来所谓的骄阳传承者并不存在,那只是自己曾经的臆想罢了。
炽红的大门打开,一块块巨大的碑状物映入狄戈的眼帘。
一瞬间,他还没看清碑上有什么,他的眼睛就被碑上的光芒闪耀得睁不开了,一种当初靠近宫殿墙壁上灯火的感觉再次从他的眼睛上传来。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迸射出炽热的火光,目光如炬的直视那灼热的光明。
不惧烈火焚身,只因早已身化火焰。
站在狄戈身后的瑞尔猛然一震,他能感受到狄戈身上散发出的精神波动如火山熔岩般炽热有力,与之相比,他之前凭借一腔热情散发出的狂热情绪,犹如风中残烛上忽闪忽灭的烛光般孱弱不堪。
但当狄戈将大门打开后,扑面而来的精神波动,让瑞尔原地升天。
这是一种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而来的壮烈情怀,不是一个人,一群人的小情小爱,而是一个时代,一种信仰,一种不为时间所消磨,时刻准备着的辉煌精神。
就算跨越了时空,尘封了无数岁月,它依旧瞬间将瑞尔的意识点燃。
目视一块块散发着无穷热量的石碑,瑞尔虽然无法看懂上面的奇怪字符,但他却能从石碑散发出的精神波动中,更为直观的感受到其所传达的一切。
瑞尔面无表情的领会着其中传递的信息。
而狄戈的面容变得无比肃穆起来,那一段段光辉岁月和辉煌历史在他眼前再度浮现,璀璨的文明令狄戈明白叹为观止所谓何物。
他们自黑暗与混沌中崛起,在骄阳的光辉中征服了数之不尽的黑暗领域,将虚无时代之后诞生出的盘踞于大陆的混沌生物尽数击溃,熊熊火焰点燃整个海米西亚。
前所未有的文明给整个大陆带来崭新的面貌,这个世界迎来了不可思议的辉煌时代。
一切都在飞速发展着,骄阳的火光无差别的普照所有生命,他们燃烧着生命之火,各司其职,仅为心中燃烧的理想而奋斗,一个璀璨的文明在原本满目疮痍的大陆缓缓建立
然而过于美好的景象总是短暂的,那艘文明之船未曾出航便已腐朽。
骄阳陨落,整个世界开始变冷,火裔悄然消逝,在海米西亚逐渐褪去,一场无声的战役中,整个文明分崩离析。
如绚丽的烟火消逝在夜空中,飘落的尘埃没入土里无人问津,短短数十年时间,一切都如昙花一现,消逝于历史的尘埃中。
瑞尔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积淀着,但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觉得沉沉的,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狄戈却似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摇着头悲切的呢喃着。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