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枫敏疑惑道。
“哦,没事,没事…”高原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那我们…赶紧走吧!”枫敏催到。
“走,走!”高原赶紧去抬枫晓的担架。
天已入秋,凉意渐浓,墓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很快,两人便穿过墓园,来到了门口。
远远的,一个消瘦身影在那棵大树下踱来踱去,高原一眼便看出那正是陈爷,心里面顿时涌上一阵暖意。
高原将担架放下,对枫敏说道:“你等一下!”
枫敏点了点头。
高原一路小跑过去,喊道:“陈爷!”
陈瞎子听到喊声,颤颤地循着声音走过去,
“孩子,你干什么去了,把我急死了!”
高原跑过去,一下搀住陈瞎子的胳膊道:“陈爷,你一直在这儿等我来的?”
陈瞎子伸出一只干瘪粗糙的大手在高原脸上摩挲道:“你那些伯伯姑姑我都让他们走了,他们同意每月给你生活费和学费,你跟着爷爷就行了!”
高原使劲点点头,他心里本来也对这些亲戚们不感冒,能跟着陈爷就好了!
“唉,因为是横逝,你那些叔叔婶婶们不想让骨灰再回家,于是他们就把你父母安葬在墓园里了,你先去拜拜吧!”陈瞎子叹气道。
“咦?不对!”
高原突然想起来了,父母的遗体在地洞里的时候,已经被自己火化了,收集好的骨灰高原把它放在了担架上。
但这种事情高原也不好跟陈爷讲,他想着,时间多的是,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儿,高原点了点头,说道:“走,陈爷,你带我去吧!”
陈瞎子虽然瞎,但是却能识路,高原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为此,小时候的高原还曾顽皮地验证过,他悄悄地在陈瞎子的脚下放凳子,把小毛毛虫放进他的碗里,等等……,无一例外的是,陈瞎子都中招了。
但他就是能识路,此事也被村里的人传为奇事!
高原挽着陈瞎子的胳膊边走便问道:
“陈爷,你怎么也不问我,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
“嗯……”陈瞎子脸上干巴巴的皮笑了一下道:“孩子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虽然有时候有些调皮,但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绝不是心胸狭窄,看不开事的人,我晓得你一个人多静静就缓过来了!”
高原点点头道:“陈爷,我刚刚出去的时候,结识了两位朋友,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想在您那里住几天,您看能行吗?”
陈瞎子听后,双眼一挣道:“从今以后,爷爷那里就是你的家,只要是你高原喜欢的朋友,那也是爷爷的朋友!”
高原双眼有些湿润,哽咽着说道:“好的,爷爷!”
来到枫敏跟前,高原介绍道:
“枫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爷!”
枫敏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瞎子,开口道:“陈爷好!”
陈瞎子一听,眉头微皱道:“是个女娃?”
高原赶忙解释道:“枫敏是和她哥哥一起来这里办事情的!”
“来这里办什么事情?”陈瞎子追问道。
“那个……”高原一时有些语塞。
枫敏见状接话道:
“陈爷,我和哥哥本是从外地过来,给留在这里的族人扫墓的,但哥哥身患晕厥的小毛病,没想到在扫墓时突然情绪激动晕了过去,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幸亏识的高原这个好友,因此想在陈爷家借住几天。”
陈瞎子听后,略一思索道:
“老朽年轻时正好学过一些偏医,分诊把脉,推骨拿穴,专治晕厥抽搐,效果甚好,高原,你带我去看看这位小兄弟,正好让我帮他瞧上一瞧!”
高原听后,吓了一大跳!
他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枫晓,干枯的身体,还有后背那瘆人的背刺,这让陈爷摸到了那还得了?
于是,他赶紧说道:“爷爷,她哥哥只是一点小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劳烦您的?”
“嗯?!”陈瞎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高原本来建议枫敏去陈爷家,是因为他知道陈爷本就是个重情义的人,况且,他平常对于这些事情也不会多问,但没想到,这次,他却这样刨根问底……
高原正想着如何应付陈爷,正在这时,枫敏突然开口道:
“没想到陈爷竟有这等本事,那真是我们的幸运,来,陈爷,我带您过去看看!”
说完,枫敏便走上前去,搀住了陈瞎子的胳膊。
高原看的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枫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他睁大眼睛,双手摊开朝着枫敏比划道:“你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做?”
但枫敏却朝他笑笑,没有回应……
枫敏引导着陈瞎子来到了枫晓的担架前,说道:
“陈爷,您前面躺着的就是我哥哥,您帮忙分诊一下,看看是什么原因?”
说完,她扶着陈瞎子坐在地上,并将他的手放在了枫晓的额头上。
陈瞎子用两根干瘦的指头朝着枫晓的额头上摸去,当摸到额头中间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那两根笔直的手指头不由自主地颤动了几下。
“陈爷,您摸到了吗?”枫敏问道。
陈瞎子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高原却听得云里雾里,他心里纳闷道:
“摸到?在枫敏哥哥头上摸到什么了?”
高原刚想发问,这时,陈瞎子突然开口道:
“高原,你先去你父母的坟前拜拜吧!”
高原应允着,却悄悄地走了过去。
“你过来磨蹭干什么?还不快去?”陈瞎子听到高原过来,厉声问道。
“哦,我就是过来看看,马上就去了!”
说完,他把挂在担架上,父母的骨灰取在了手里。
刚走了没几步,陈瞎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沿着这条路直走,第二个岔路口向右拐,就在那一排!”
“哦!”
高原应承着,一路小跑着去了。
右转之后的那一排墓碑有上百米长,高原花了五六分钟才找到刻有自己父母名字的那一块。
高原来到墓碑后面,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个不大的石棺抽屉打了开来。
石棺抽屉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子,盒子上面既没有照片也没有名字。
高原本来想将自己父母的骨灰放入里面,可当他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白花花的灰烬时,他明白了:
这一定是殡仪馆内部的人,将他父母的遗体悄悄运到地洞给那老妖怪吸食,而在骨灰盒里却放入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灰烬来充数。
幸运的是,自己找回了父母的遗体,要不他们还不知在那阴森黑暗的地洞里腐烂多久。
想到这儿,高原对那黑衣人的恨意愈加强烈。
高原将盒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了出去,用衣服将骨灰盒里面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将父母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将石棺抽屉重新埋好后,高原跪在墓碑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天气渐黑,秋风乍起,随风舞动的灰烬旋绕在高原身旁,迷糊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