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在自家窗前傻傻的坐了一晚。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那栋独栋小别墅。
那里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没有一辆车停在门前,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已经晚十点多了,她为什么还没回家?
她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是因为席慕之到了江城,还是不想见到他?
忽的,一阵亮光由远及近,是车灯。
并不是温暖开去的那辆,而是席慕之的珍藏。
在嫉妒的火把他吞噬的一干二净之前,好在,席慕之把她送到家后很快就离开了。
如果温暖把席慕之留下,他也就彻底心如死灰了。
温暖哪知道陆景川一直在偷偷盯着自己,还脑补出了这么一场感情大戏。
她刚跟席慕之吃过饭,结果临时接到了危时的电话,客户那边需要一组数据,于是当机立断的跑到了公司,和席慕之处理到现在才得以解脱。
回到家里,她没顾洗澡冲凉,或是换睡衣,扔下手提包一头栽倒在床,蹭了满被子的粉底液。
太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并想起自己还有许多工作没处理完。
如果堆积到明早,想必就得由席慕之来收拾烂摊子了。
随便换了身休闲装,刚坐到书桌前,就听到了“嘭嘭”的砸门声。
别墅的门没有“猫眼”,她无法判断门外的人是谁,情急之下竟然把电话打给了席慕之。
好在很快就被接通了。
“暖暖?”
“有人在敲门,怎么办,我不敢去开……”
温暖闭眼睛,死死的抓着手机。
耳边的敲门声,和许多年前的那个疯狂的砸门声高度重叠,唤起了她对黑暗最原始的恐惧。
“冷静下来,打开你的笔电,里面有一个橙色图标的软件,点开它,再点隐藏,就能看到门口的图像了。”
“你入住之前,我就让人在门前安装了摄像头,放心。”
温暖傻眼。
席慕之竟然能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
她赶紧照办,监控画面显示出来的一瞬间,她想都不想就往门前跑。
那个拼命砸门的小影子,竟然是小家伙!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温暖急急忙忙的开门,将他抱进来,“阿宁,是不是陆景川出事了?”
小家伙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不停的抽噎着。
“好,姨姨马就过去,别担心。”温暖揉揉他的小脑袋。
拿起电话,温暖正想说什么挂断,就听见那边的声音依然冷静又温柔。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打给我,你一个人可扛不动他。”
温暖眼眶一热,低声答应。
她熟练的输入了大门的密码,一走进去,就看见陆景川倒在客厅的地板,死死的捂住胃部的位置,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表情痛苦。
“陆景川!”
“胃疼?还是哪里难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温暖勉强将他扶到沙发,“陆景川,你说话啊!”
他是有意识的,勉强点了点头后便摇摇晃晃的栽倒到她身。
温暖被吓到了,不敢轻易的动他,拿出茶几下的医药箱,慌张的翻找胃药喂给他。
这是她才注意到,地布满了空的酒瓶和易拉罐。
“你要干嘛,喝这么多的酒!”
温暖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仓皇的拿出手机想叫车把他送到医院,陆景川却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满的将手机从她手里打翻,掉在地。
“温暖……”
过了许久,他好像缓和了不少,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他哑着嗓子开口,紧紧的抱住她,“你别走,不许走!”
“不许去找他!”
“你是我的!”
明明都疼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温暖当真是哭笑不得,低声安抚了他几句,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就这么被他压在沙发。
温暖正想说什么,一双略带凉意的唇就压了来。
陆景川此时虚弱得很,她随便一推就能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可偏偏这一次,她不想推开他了。
爱撒娇的幼稚鬼,亲一下就亲一下嘛。
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
温暖忽的推开他。
她蹲下身,捡起一个地的易拉罐,随即冷笑一声。
“陆景川,你还在骗我!”
“我没——”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温暖咬牙,“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之后,浑身都是酒味,就嘴里没有?”
“你喝完酒还悠哉悠哉的去漱了个口?”
“还有,地的这些易拉罐。”
说着,她拿起一个递到他眼前,“这两侧的指印,陆景川,这是捏着罐身倒酒才会有的印记,这儿连个杯子都没有。”
“你要是有能耐,现在就给我一边喝一边捏一个一样的出来,要是呛不死你,我把易拉罐吃了。”
“我说过,”温暖缓了口气,语气认真,“别把我当傻子,好吗?”
“所以说,前面的都是借口吧?”
陆景川忽然颓废的一笑,他靠在沙发,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狠狠擦去脸的眼泪,像是在丢掉什么脏东西。
“温暖,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
“能不能,你给我个方案,然后我照做?”陆景川茫然的看着她。
“你刚到国内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我手把手的耐心教你。”他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几分疲惫,“你能不能把我对你的耐心,还一点给我。”
“教教我,该怎么做才算是足够爱你。”
温暖蓦地一阵心痛。
她很少这样仔细的去打量陆景川。
好像有点意外的憔悴。
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
陆景川的眼睛有很多种。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里面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她甚至不敢多看几眼。
后来,她半推半就的答应和他在一起,他的眼里有星星。
那种明亮的,耀眼的光芒,是她从前从未见过的。
现在,星星不见了。
他在崩溃的边缘了。
“我不知道。”
温暖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可是又无能为力。
她期待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陆景川,她说不清楚。
“温暖,我知道了。”
陆景川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眼里的神情她第一次看不懂了。
“或许你期待的,从来都不是我。”
“如果是这样,我答应你,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