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病房的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柔弱的“进来吧”,温暖才推开门。
礼数十足。
“你好,我是郁林的朋友,我叫温暖,这位是席慕之,上次见过的。”
温暖走上前,和小晴轻轻握手,随后毫不见外的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好。”小晴温婉一笑,“温暖姐,我听阿林说起过你,你是个很好的人。”
这话换做别人听了,或许会下意识的有那么点小雀跃,可温暖心中却是警铃大作,她下意识的给了席慕之一个眼神。
大约四年前,温暖在谈项目的时候还没什么经验,屡屡碰壁,席慕之就陪她一起去上了几节语言课,其中有一节课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叫做“捧杀”。
课程内容很普通,无外乎是举例,然后对例子当中的对话所表达的效果进行分析。
那些几乎是生活中下意识抬举对方的语言,都被称为“捧杀”,在谈判和缓解气氛当中尤为有效。
说客套话,这是国内常见的一种寒暄方式,和所谓的“捧杀”有着很大的区别。
客套的寒暄往往带着点谄媚意味,或是自然的提起什么。
而“捧杀”则是利用一些简单的肢体语言和情绪外露,搭配简单的话语,使你在赞美中放松警惕,陷入对方的圈套。
眼前这个小晴做的,堪称典范。
目光纯净,表情认真,咬字清晰并且带有重音,手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可真正想要表达这句话,不该这样做。
席慕之和温暖之间的默契不用言说,立刻明白过来,他们的判断没有错,眼前的小晴不是个简单人物,于是干脆利落的开口,以减少跳入陷阱的可能。
“小晴,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对吗?”席慕之清了清嗓子,直入主题。
温暖则是语气玩味,“巧克力好吃吗?”
小晴顿时愣住了,“什么意思?”
“昨天,公司楼下。”温暖顿了顿,“我希望你能主动把事情讲清楚,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对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真的不清楚。”
小晴捂着嘴,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不停的向后闪躲。
“慕之?”
“得罪了。”
席慕之非常有诚意的鞠了一躬,随后上前一步,一手捏住了她的脚腕,一手掀开她的裤管。
刚刚结痂的伤口顿时展露在两人眼前。
“还想否认吗?”温暖反问一声。
“我”
“你们在做什么?”
病房的门被推开,郁林蹙眉看着这一幕,“阿宁被陆景川的人接走了,你俩不回公司,到处乱跑?”
听这口气倒真不知道谁才是公司老总了。
三人同时对视,非常默契的选择在郁林面前隐瞒此事。
席慕之给了小晴一个警告的眼神。
温暖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代表发言”,“小晴刚摔了一跤,怕你担心没让我们叫医生,我寻思让慕之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嗯。”
郁林过去看了一眼,好似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似的点头。
就这么相信了?
“阿林,没关系的,”小晴突然抹起眼泪来,“只是一点点疼,他们对我很好的,尤其是温暖姐姐,真的没有故意弄痛我的。”
艹?
好一朵盛世白莲啊?
温暖傻眼。
不是吧阿s
?这还能反水刀她?
再度出乎意料的是,郁林认真点头,“嗯,我知道。”
几度反转,温暖和席慕之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这就是直男吗?怕了怕了。
“晚上再来看你,好好照顾自己。”郁林给她盖好被子,跟着两人一起走出病房。
“把萧诚他们扔在医院,真的不会出事吗?”席慕之蹙眉,顺口问了郁林一句,“你在哪儿发现的周萌?怎么找到她的?”
“在夜城,用了点以前的资源。”郁林简明扼要的回答。
话音未落,就听温暖笑嘻嘻的开玩笑。
“就算出了事,这不就是医院嘛。”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温暖看气氛有点不对劲,主动引起一个话题来,“夜城是什么地方?”
“就是”
“咳,”席慕之清了清嗓子,打断郁林的话,对她温声道,“你可以问问喻子萧,全江城见不得光的娱乐产业,都是他的。”
“我好像知道了。”温暖缩缩脖子。
席慕之的担心确实很有必要。
在萧清清的病房里,正发生着这样的一出闹剧。
“周萌,你胆子大了是不是?还敢去那种地方玩了,啊?”
萧诚揪着周萌的衣领,“连闺女都不管了,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周萌吓得整个人抖成了筛子,“老公,你听我说,我只是被朋友带到那儿的,刚进去没一会儿就被那个冰块脸抓出来了!”
“爸爸”
原本躺在病床上休息的萧清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别、别打妈妈。”
小姑娘歇斯底里的微哑嗓音,让萧诚心中一软,略带厌恶的松了手,“要不是看在清清的份上,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周萌拼命地蜷缩着身体,大口的呼吸空气。
回程的车上,温暖不出意外的再次接到陆景川的电话。
“你还在医院吗?阿宁不肯跟李桥走,好歹哄着他到附近的店买了个冰淇淋卷,接下来怎么办?”
“那就别送他回去了,正好,你跟李桥说一声,让他带着萧清清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结束之后把小家伙送来我公司。老师那边我会打电话的。”
“检查?”陆景川捕捉到了关键字。
“看小家伙的意思,清清在学校晕倒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系统的查一下比较好。你看那两口子,哪里像是舍得带孩子检查的样子?”
“好,”陆景川没急着挂电话,“刚刚的照片”
“啊?你说什么?我信号不好,回聊!”
温暖说完,便得意的关了手机。
回了办公室,温暖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我第一次意识到,坐着也这么美好。”
今天在陆氏,,幼儿园和医院之间往返了太多次,腿都快跑断了。
“温暖。”
郁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进了她的办公室,温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好半天才勉强提起精神重新抬起头来。
“怎么了?”
“医院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吗?”
语调平淡得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温暖一下子抬起头,表情活像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