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一看形势不对,边抬腿边喊:“真是不识好歹,这是存心要砸死我啊!不走就不走,你这高兴穷酸死就穷酸死!”
“好好的媒婆不做,现在专做人牙子!你就不怕遭报应!”阿沫恶狠狠砸过去。
“哼!告诉你那苏家老娘,借过的总要还的!不是你还就是苏婉娥还!我还用得着在这跟你低声下气啊!”
阿沫一听这心里就凉了半截,苏家大娘跟这张媒婆什么交易他一点都不知道。
看着张媒婆走没了身影,阿沫拾掇一下赶紧往家里冲。
远远门口一个人孤零零地蹲着,像一只流浪狗。阿沫想起自己小时候,鼻头酸了一下。
一见阿沫来了,那身影马上动了,火急火燎地赶上前来。
正是那‘恶魔’。
阿沫看着他头顶冒火的模样,鼻头的那股酸化成了眼角的笑,因为那家伙现在哪里是什么恶魔,更像彻头彻尾的二傻子。
“你这是怎么了?”
“你去往何处,为何不带我?”
阿沫看着衣冠不整的恶魔,心软了一下。
“过来,我帮你整理好。”
他还是固执地追问:“为何不带我?”
“你该去包大夫家,不,最好回你自己家。”
“你带我!”
他还是那样颐指气使,阿沫头也不回地往苏家门口走。他在后边追。
“阿沫,你回来得正好!”苏家大娘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人身上除了这衣服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所以呢?大娘你要说什么?”
“说什么?就这把破剑,能值几个钱?砍柴我都嫌它太轻了!”
苏家大娘把剑扔地上,那恶魔瞪圆了眼睛。
阿沫把地上的剑捡起来,轻轻擦掉上面的泥土。
“你说说,本来当你带回来个什么,哪曾想就是个吃白食的。”
“大娘,你昨夜还当他是贵公子少侠,今日就翻脸了?”
“什么贵公子,少侠!一问三不知,连自己名字,家在何处都不说。我看不是傻子就是被人丢出来的流浪狗!”
阿沫心里有块地方被刺到了,痛了一下。
“大娘,他肯定不是被人丢出来的。你们昨夜吃的猪肉也是他的,如果找到他的家人,他们会感激的。”
阿沫这话不仅是替他说,也是替自己说的。
阿沫本来也不想帮这么个人,但就是这一刺痛,让他忍不住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话一出来就吓到他自己了。
“那好,你赶紧把他送走,我们家养不起闲人。”
“大娘,他的事情我会自己弄的。对了,今天张媒婆来找过我,你到底跟她借了些什么?”
“我...我...你...你还是赶紧处理好你身边这个累赘。”
阿沫头痛。
“大娘,你到底跟张媒婆借了什么?她如果带走我,或者婉娥,你怎么办?”
“带走谁?她说带走谁?以为她那点东西就能换走婉娥了?就算把你带走,也得再给我点,她就想占这便宜!难道这几年当我白养了……”
“你借了她什么,还给她就成了。把我卖了,你跟婉娥怎么办?”
“怎么办?顶多饿死,再说现在也跟饿死差不多。”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会带你们去庆州,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吗?为什么你还要去跟她借,你到底借了什么?放哪里去了?拿回来好不好?我去还给她……”
阿沫说到后面已经声嘶力竭,没有力气,她心里想到苏家老爹,眼泪也跟着出来,现在这种孤苦无援让他深深绝望。
“你能听我的吗?别再跟她有牵扯,行不行啊?大爹把你们托给我,我就是自己饿死也不会让你和婉娥饿死,你为什么这点都不信我呢?”
阿沫一股悲伤从心底蔓延,泪水泉涌一样。这是苏家老爹过世后他哭得最凶的一次,朝苏家大娘喊得最凶的一次。
他这阵仗显然把苏家大娘震慑住了,也把一边的“恶魔”吓住了。
征征地看着阿沫撕心裂肺。他伸出双手想来安抚阿沫,阿沫站着没有力气了,索性蹲下去抱头大哭,他的手在半空又回去了。
婉娥听见哭声,也赶过来,抱着阿沫跟着掉眼泪。
“娘,你到底怎么阿沫了?”
苏家大娘看着哭天抢地的阿沫,低声嘀咕:“你苏家大爹死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难过,不就是俩匹彩稠,我还她就是了。”
“阿沫,别哭了。娘说了,会还的。”
婉娥抱着安抚阿沫,阿沫此时更多是为自己发泄,好不容易止住。
周围三个人都舒了一口气。